耳畔有轻微的说话声,过道前方的迷你屏幕正在播放广告,余旸顺手从口袋找出纸巾,将沃柑包起来,正要隔着纸巾剥果皮,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扒开袋子一看,准备挑个大的出来给季凯——再怎么说他也是郑栖的朋友。
但左看右看,还属他手里这个最大,他就把手里这个递过去。
季凯回头,一个金黄璀璨的橘子近在眼前,他听见余旸说:“给你。”
“谢谢。”
季凯收下了,橘子外面还裹着一层纸巾,没有蹂躏痕迹,他以为是余旸落下的,准备还给他,余旸剥沃柑很快,塞了一瓣果肉到嘴里,只顾着吃:“剥皮用的,免得把手弄脏了。”
“噢。”
季凯坐正了一些,视线一低,瞧见橘子果皮比一般的要紧实,靠近橘梗的位置有破皮,像谁不小心抠了一下。
车厢混着轻微的汽油味,还有因为雨水冲刷掀起的尘土气息,而果皮上白出来那一丁点,散发着某种清新——橘子皮沁人心脾。
他没有吃橘子,放在了口袋里。
不知过了多久,大巴停稳,乘客们陆续下车,余旸走在最后面,等其他人拿完旅行箱才去找自己的。
说来也是,车子开到30多公里以外,这里竟然没有下雨,只不过天色暗沉,偶有毛毛雨飘落——但那可以忽略不计,更像是空调排水管漏滴下来的水珠。
穿过赛场廊道,继续往里走,最后停在一栋楼房面前,这栋楼有个通道,另一边正对着赛场,能听见赛车轻微的嗡鸣声。
余旸正要偏头往里看,过道站着一个人,身上穿着训练服,正在摘手套,短发精悍利落,一抬眼,眸中带冷,下一秒浮现淡淡的笑意,静寂又不动声色,像是等了他很久一样。
余旸松开旅行箱的拉杆,朝那人奔过去,心脏涌起轻微的肿疼感,但又肿得发痒,停不下来……他跳起来,郑栖默契地接住他,气息相撞,两个人在幽暗的过道里接吻。
浅尝辄止好像还不够,余旸环住郑栖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郑栖敛着眉眼,很轻地笑了一下,吻了吻余旸的脸颊,拍着他的后背说:“有人。”
“噢……”余旸忙不迭站好,抱住郑栖的手还没松开,回头一看,季凯站在不远处,视线落向斜前方,没有打扰他们,语气很淡:“人送到了。”
“谢了。”
郑栖说。
俩人牵手往另一个方向走,郑栖接过余旸的旅行箱:“带的什么,这么沉。”
余旸凑近了说:“哪里沉了,都是宝贝。”
说完,他兀自笑起来,郑栖收回视线,眼角带着柔和的笑意,有关‘突然提前来了,路上又下起雨,出行不安全’的责备之语好像也说不出口了。
直到远离赛场,余旸才问:“季凯是换发型了吗?”他记得上次见面季凯发头稍长。
“比赛忙,短发好打理。”
季凯跟郑栖身高相差无几,又剪了短发,难怪认错人了,余旸抚了抚心口。
这次车手们住的地方跟基地大不相同,有点类似宿舍性质,一个车队的都住在同一层,郑栖用钥匙开门:“307我住,305、306、303住的都是熟人,晚点带你认识他们——”锁孔弹撞,门缝‘嘎吱’作响,余旸正要进去,郑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用背脊抵住锁孔,挡在余旸面前,微微抬着下巴:“他帅我帅?”
“——啊?”余旸诧异地看着他,这是在整哪一出:“谁啊?”
郑栖不说话,双手环胸,大有不说绝不让路的意思。
余旸在心里嘀咕一句‘笨蛋’,完了,他不会是在说季凯吧。
上帝作证,真的不是故意认错人,余旸告诫自己一定要机灵点——没事千万别招郑栖不痛快,他生气起来……上回那个牙印过了好久才消下去。
现在想想,咬一口还算轻的,郑栖要是知道他认错人,那不得宰羊。
太可怕了。
“当然是你帅啊。”
“没听见——”郑栖语气慵懒,“大点声。”
“你最帅!”
“什么。”
郑栖凑过来,像是没听清,眼底藏着笑意。
余旸语速如弹珠:“你最帅宇宙超级无敌特别帅你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说谎劈死我算了!”说完,还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郑栖终于笑起来,表情矜持又带点骄傲,这才推开房门。
狗头保命成功,余旸松了一口气。
光线有点暗,匆匆扫一眼,一居室的结构,进来就是主卧,郑栖的屋子收拾得干净,鞋子整齐摆鞋架上,只不过相比起之前的宿舍,没有太多属于他个人的生活气息,更像是临时休憩地。
郑栖站衣柜前换衣服,“洗个澡吧?热水器有水。”
“你先洗——”余旸打开旅行箱,要把东西慢慢收拾出来。
郑栖回头,瞧见余旸在拆除潮剂,估计一时半会儿是不肯听话的,他就拎了件t恤进浴室。
玻璃窗传来轻微的‘哔啵’声,雨点砸下来了。
沿着墙壁走,余旸终于摸到壁灯开关,柔光洒在头顶。
除潮剂是盒装,握在手里沙沙作响,想到衣柜和抽屉都得除除潮,余旸分别放了两盒进去,起身时被角落的东西吸引——是个黑色帆布包。
很快,郑栖冲完凉出来,让余旸赶紧洗个澡,至少会舒服一点。
“你把吉他带过来了?”余旸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