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言不发,跟在苏孚身后。
礼服显然不能穿,她围着浴巾,在衣柜前挑挑拣拣,寻了套勉强能穿的休闲装。
裤腰肥,不得不用手提着,莫名滑稽。
待苏孚要走出卧室,他突然问:“你说的,身体素质,和为他人作嫁衣裳什么意思?”
苏孚的背影顿了顿,回过头,轻描淡写道:“哦,那个啊,基因融合的副作用。”随即轻佻一笑,眼扫下三路:“至于为他人作嫁衣裳,字面意思,铭爷,您这么个宝贝,不能便宜旁人。”
洗白的底牌,得一点点渗透,才有真实感。
现在还不到时候。
杨铭刻板道:“你若不想回去,可以安排你失踪。”
苏孚不可思议道:“您难道不清楚,安排我失踪意味着什么?”
当然清楚。
意味着杨海森定会彻查,他还活着的事,甚至这个房子,都有极大概率暴露。
杨铭沉声道:“我不会给他查的时间。”
苏孚轻轻拥抱住他,笑道:“不必,我不怕。”
黑沉沉的眸子望过来,苏孚没心没肺道:“也没那么执着,要留在您身边。您不会食髓知味……”
杨铭冷下脸:“赶紧走!”
老宅本已是杨铭的江山,杨海森自投罗网,愈发疑疑鬼。
一会觉得真是恶鬼索命,一会又觉得是心理问题。
王景涛汇报工作,提出他容颜憔悴,思不属,建议他去找心理医生咨询,不然这样下去,肯定影响事业。
杨海森考虑许久,决定约见王景涛推荐的心理医生顾维。
他只接受正常的心理疏导,说话亦滴水不漏。
然病人对医生天然有移情作用,依赖感重。
三周后,杨海森对顾维吐露,他意外害过人。
未提及换脸分毫。
顾维建议:“解铃得需系铃人。杨先生的心病在于那已死之人,解药也在于那已死之人。您觉得愧对他,可尝试去补偿?”
杨海森自然不会说那人是他小叔,他无法补偿。
郁闷回家,遇上拿一袋子纸钱的苏孚。
“你拿这些东西做什么?”
杨海森精状态已经很不好,吓了一跳。
苏孚安抚他:“我看你这样,想着去那人墓前告罪,求他放过你。”
杨海森怒斥迷信,却跟去陵园。
车上香水清淡,意外好闻,杨海森难得沉沉睡上一觉。
石碑前,苏孚低低诉说,杨海森干看着。
许是太久没睡过好觉,杨海森简直睁不开眼皮。
看眼还剩大半没烧完,他头一点一点,意识逐渐模糊。
乍然睁开眼时,天已黑透。
陵园林叶飒飒,杨海森环视,震惊地发现,周围居然只剩下自己!
苏孚哪去了?
她为什么不叫自己?
凉风袭来,杨海森打个哆嗦,轻声:“苏孚?”
怕惊扰什么似的。
忽然,身后传来个低哑的,与他现在声线类似的,男人的声音。
“你是,在找她吗?”
三步远,高大男人拎着个不省人事的女人。
女人穿着苏孚的长裙,头发披散,头颅以一种人类活着时,绝对不可能达到的角度,耷拉着。
黑夜粘稠,杨海森看不清男人具体表情,背后陡然生出一股凉气。
那身形,那轮廓,与死去的杨铭,太像了。
他拔腿就跑,却被无形东西绊倒,更加相信是冤魂作祟。
若他再理智一点,就会发现不过左脚绊右脚。
“你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