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线声从空气中由远及近的传来,在声音刚响的时候,鬓边发丝被带起弧度,温热的液体溅在脸上。
风声摩挲树叶发出沙沙声,树荫笼罩的日光顺着缝隙落在人身上,可却并不觉得温暖。
身边传来噗通一声,孟三秋低头看着衣裙上被溅开的大片血渍,目光触及脚底晕染开的大片血泊,一旁缓慢滚来的头颅死不瞑目的大眼和她四目相对。
孟三秋:……呕。
她远远地躲开那棵树下,一边为死掉的人默哀,一边担心自己的狗命。
她并不畏惧死亡,只是害怕承受被切成溜蛇段的痛苦。
她抬头去看花师父的反应,却看拎着二胡的花师父远远地坐在宝座上擦着二胡的长弦,连个余光都没给她。
她刚想坐下休息会缓缓就听——
“都打扫了。”
刚放下的屁股还没热乎就得挪起来,孟三秋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天色昏暗将近落日,天边一条红线将大地染的通红,孟三秋好不容易收拾完,刚坐下歇会,就见眼前扔过来一大堆新鲜的肉,新鲜的还淌血那种。
从那完整的骨骼看来,似乎像是一头巨大的公牛,只不过被扒掉皮露出通红的肌肉纹理来。
孟三秋抬眼看着站在她身前的男人,灰色长袍的衣角就在她腿前,视线刚上移就见他蹲下身子直接对上她的视线。
那张苍白又线条漂亮的脸就这么进入她的视线。
以从未有过的三步内距离。
孟三秋淡定的向后靠在树干上,离开他逼仄的视线,见他只是打量探寻她也不说话,只好慢吞吞的说道:“您有事吗?”
花满定眼瞧她,伸出一指对着地上的肉:“把这个做了。”
孟三秋看了一眼地上的肉架,唉唉的叹口气:“您好歹让我歇会,这么大的肉我也切不动——”
话没说完,眼角银芒闪过,刚刚还骨骼完整的肉架,如今已经割裂成肉块。
孟三秋:顿时有种拿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重新拿出那口圆鼎认命的去捡柴,回来就见花师父坐在她刚刚坐的树根眼睛下眨也不眨的盯着圆鼎。
像条护食的狗。
不过这次她做了烤肉,先切开肥肉放进鼎中融成油,在将其他拌好料的肉放进去。
随着肉的香味飘散,她察觉身边人起来,拖着长长的袍子走近林中。
将肉翻面,火烤的滋滋声响中伴随着林中时不时传来的某种怪异骨骼声和二胡的声音。
等肉煎好,眼前也出现了熟悉的灰袍,她抬手将装肉的盘子递过去就见那人低头擦手,将上面的血迹擦的干干净净后接过盘子坐在一旁咔嚓咔嚓的嚼。
看他吃饭的样子,像是吃人骨头一样,面无表情的冷戾。
等他安安静静的时候,又像个被阳光滋润伸展的花朵,安静祥和。
怪异的很。
不过修仙人不是辟谷吗?她都感觉不到饿为什么他顿顿吃。
时间过得不快也不慢,在太阳完全下去的时候,那一头牛的肉和骨头已经被他吃的干干净净。
吃完以后他看向孟三秋,还未熄灭的火堆跳动的噼啪声响在夜空分外清晰。
那双灰眸染上火光,带了点其他温度,不过也有可能是吃饱导致心情愉悦。
“你可以挑个舒适的死法,我会满足你。”
花满提出意见,不过这意见并没有被孟三秋接纳。
她只是看了一眼花满,就起身去收拾圆鼎。
花满也没急,指尖绕着自己的黑发等忙碌完的孟三秋重新他身边,他掀开眼皮看她,就听她说:“我想要个无痛死法。”
孟三秋:“不能太血腥。”
孟三秋:“不能切成一段一段的。”
花满绕发动作顿住,孟三秋又叹口气,接着说道:
“不能流太多血,不好收拾。”
提完以后孟三秋顿住,她慢吞吞的看向色阴暗的男人:“我是不是提太多了。”
花满勾唇:“你说呢?”
下一刻没等孟三秋缓过,脖子就被掐住,喉咙上有温热的触感划过,最后轻轻按在凸起上。
只要花满将喉骨打碎,人就立马会死。
花满将手轻到重按下,掀眼看蛇精也没有挣扎的表现,闭着双眼一脸平静。
他见过死在他手下人的各种表情,唯独没有这样的。
拇指用力按下,花满皱起眉,情瞬间焦躁,他放开手下的脖子,起身看也没看她一眼转身走掉。
“快滚。”
孟三秋睁眼,脖子上的痛感还依稀存在,那人的声音在耳边人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