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守卫忽地闭了嘴,眼睛看向他的身后,低头叫道:“见过都尉丞。”
杜广国回头一看,见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两个随从。他的年纪不会超过杜广国,瘦脸细眼,看起来颇有几分文秀。
杜广国笑道:“在下黄龙杜广国,见过兄台。”
都尉丞便道:“在下张舒,幸会。”
杜广国装傻道:“张兄年纪轻轻,却已经是都尉,身居高位,前途无量,在下,在下佩服之余,想起自己一事无成,嘿嘿,还真有点惭愧。”
张舒不经意地纠正道:“我不过是个都尉丞,哪比得上杜兄为皇帝使者,出使四方,杜兄才真正是年轻有为。”
杜广国道:“张兄,你这话错了,杜某起步已经晚了,陛下身边的少年一个比一个有出息,羽林军的校尉个个都是十七八岁,屯骑校尉、越骑校尉、中垒校尉、长水校尉、上郡北部都尉,就没有超过十八岁的。”
“这些少年将领不过是与皇帝亲近,得宠罢了,要说真本事。。。却也未必就有。”张舒脸上虽然带着笑,却明显看出有些不以为然。
“张兄可又错了,这几个校尉可都是实打实的军功打上来的,就说那个长水校尉王虎,不过是营中普通子弟,与陛下素不相识,几个月的时间,便由队率做到校尉。”
“王虎?莫非是刚刚率八百先登覆灭幽州突骑,阵斩景丹的涧桥之虎?”此时这一场战役刚刚传扬开,王虎因在涧桥大胜被称为“涧桥之虎”。
“就是他,全歼幽州突骑,你说这算不算本事?当不当得校尉?”杜广国道:“要说咱们这位陛下,那是真大方,只要你敢立功,陛下就敢封赏,绝不含糊!”
张舒微微一笑道:“杜兄,我还有事,先走了,以后再聊!”回头就走了。
杜广国看着他的背影,感觉自己是着急了一点,这些话说得稍微早了点,转念又想:“哪有那么多时间啰嗦?就应该直接把条件摆出来,当面锣对面鼓地谈。看这张舒,年纪轻轻,有些能力,自然是十分自负,功利心肯定重,要是许他一个都尉,说不准这事儿就成了。谁不愿投个大方主人,平步青云呢?”
都尉和都尉丞一字之差,差距可着实不小,都尉是比两千石的高官,主管一郡的军事,都尉丞是都尉的属官,秩俸只有六百石。两者中间隔着一条深深的鸿沟。
杜广国在之后连着几天“巧遇”张舒,每次都聊上几句,张舒虽然话不多,可对他也算彬彬有礼,好像并不讨厌与他交谈。
杜广国本是个自来熟,初见的人都能打得火热,何况是见过几次面了,立即摆出一副把张舒引为知已的架势。
又过了两天,他便成功地将张舒约到了自己的房间,二人推杯换盏,几杯酒下肚,杜广国已经搂着张舒的肩膀大叫兄弟了。
“兄弟,大丈夫岂能久居人下,做这等芝麻绿豆大点的小官?凭你的才能,若是能追随皇帝陛下,岂止六百石?两千石也做得!”
张舒问道:“杜兄若能收了上党、太原二郡,皇帝陛下会如何封赏?”
杜广国向前伸了伸脖子,一脸秘地道:“不瞒兄弟,陛下说了,若我能收上党、太原二郡,便以我为一郡太守!”
张舒吃了一惊,一郡太守,地方大员,两千石高官,就这么轻易地扔出去了?看来这小皇帝是真大方。
太守哪一个不是胡子花白,多少年熬上去的?三十多岁做到太守,那已经是少见的能吏,而杜广国只有二十多岁,若是成为太守,那可说是官场上一个不大不小的迹。
他可不知道杜广国是顺嘴胡诌,皇帝不过许了他一个比两千石的太原都尉。
“若兄弟能助我收了太原郡,我保你为太原都尉。”杜广国立刻把皇帝封赏自己的官职扔了出去。
张舒十分意动,他这个年纪成为六百石,已经算是少年得志,多亏自己的老丈人破格提拔。鲍永总是说他年轻,要多历练历练,可张舒觉得自己早就历练好了,可以担当更高的职位了。
若是一下子能跃升为都尉,他能省掉五年到十年的努力。
杜广国又道:“陛下的意思,若鲍尚书归正,或为上党太守,或为司隶校尉,由尚书自选,在下觉得,当然要选司隶校尉,身在京师,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若是有鲍尚书在京师,兄弟你在郡里提拔得会更快。”
司隶校尉是京师地区的监察官员,位高权重,很适合鲍永这种耿直之人。
朝中有人好做官,这是官场上颠扑不破的真理,张舒若是成为太原都尉,靠着京里的老丈人,再进一步成为太守是迟早的事。
杜广国为张舒描述了一个极为美好的前景,张舒听了也忍不住地心痒,两人嘀嘀咕咕地喝到夜深。
从此以后,二人迅速结为狐朋狗友,动不动凑到一处,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不知道在谋划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