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书生的心情似是极好极好,既没弄疼我,也没弄伤我,却把我给弄哭了??头晕目眩,像陷在最深沉的梦里难醒,那个看不清模样的人却执意拉着我一同沉沦??我背靠着舱壁,腿弯被迫抵着他的肩,衣衫凌乱地堆栈在腰际??圆润被掬捧住,我的十指无措地纠缠着他的发,一剎——腰肢颤抖着弓起,像连最深处都被彻底侵占般??我啜泣着讨饶、求他放过我,他却不管不顾,非要把我催逼至极限??耳旁传来潺湲的水声,身下铺着的垫褥湿得像是浸了水,晕黄月光透过弦窗上的竹帘照出交迭的身影。依稀,舟楫随着清波慢慢荡远了??
睡醒后我才发现右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根红绳。
我问书生,彼时,书生正喂我吃鸡。闻言,他用一种「蠢妖不可教也」的无声目光瞟我一眼,漫声答:「这是誓约。」
「誓约?」我不记得同谁做过誓约啊?
我老实问了。书生放下手里的碗,无视我嗷嗷张大的嘴;径自捏着我的脸,笑:「你这般驽钝,偏偏又不听话,我担心你同昨日那样走丢,于是帮你作个记号,日后好相认。万般不是,总归是我的东西,万不能让人随意觊觎了去。」
我觉得他的笑容朗烈得有些可怕,连忙附和地点头,他这才满意地松开我的颊肉,继续喂我吃鸡。不知怎的,屋里的气氛像是有些怪,而源头貌似就来自坐在面前的书生。我忽然想起小婧说的话:骗之首要,先骗自己。表情动作言语、乃至感情,无一不可作假??所以方才书生是在对我假笑喽?可他为什么要对我假笑?我不敢看他的表情,怕又被他给骗了。眼珠滴溜溜四处乱转,才发现原来他左手上也系着根一模一样的红绳!
那乱七八糟的结看上去倒挺眼熟的??我倏然忆起:那不是昨晚上他哄着我绑上去的吗?
可昨夜的记忆颠叁倒四太多我实在记不清,趁着书生去厨房刷碗,便溜到后头的池塘重蹈往昔。
我蹲在池畔,嘴里默念着咒语,掌心凭空出现一方匣。匣身呈半通透,似笼着朦朦云雾,暧暧流转辉光。这可是姥姥给我的法宝!妖上了岁数,许多记忆难免模糊不清,这宝匣能将混乱的思绪归整凝聚成晶珠,便于回忆过往之事,先来瞧瞧能否派上用场——我掀开匣盖,从里拣了颗红珠,弹指投入池里——
殷红如血的珠子打了个旋儿没入水中。水面倏地漾开圈圈波纹,泛起红光;昨夜的情景隔着粼粼水波俨然再次重现于我眼前。
我越看越脸红,心跳得飞快——却是气的!讨厌的臭书生坏书生,竟趁我失迷糊时哄我说些羞煞妖的浑话!
大抵来说,可分为:
前半夜——
「啊??别??快些??给我??呜呜??」双腿死命夹缠着他的腰,手里环着他的颈肩,尾巴在身后一晃一晃,似邀宠似献媚,脸上充满迫不及待的殷切。
「??嘘,莫哭。不是教过你了吗,想要什么便老实说出来,我总会满足你??」他密密吻着我的脸,手下动作未停,腰却是轻轻一挪,又滑了开去。
「哈啊??呜!别弄??我要??给我嘛??」我满脸不知是汗是泪,看上去着实有些狼狈。
「要什么呢?」他额上亦淌着热汗,滴滴落在我身上,似灼伤的痕迹。却仍饶有耐性地问;我这厢看着却恨不得给他一爪子!不过当时的我显然已经被欲望冲昏头,竟然真顺着他意——
「我要你!要你??进来,快!」我看着自己拼命扭腰的模样,突然发觉自己挺有当蛇的天赋;待法术学好些,哪天化身成蛇把色书生活活绞死好了。
「都给你,」他沉沉笑了,迭荡的水波在他黑瞳里倒映出洵洵波光,竟似盈满了泪,「??全都给你。」他说着,便挺身进入了我。
我百无聊赖地盯着水面,又是娇喘又是低吟,婉转似莺鸣、幽咽若鹃啼,啧,妖脸全丢光了。我也不晓得为啥玩儿时总容易玩昏了头,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满脑子像糊了浆糊、暖呼呼泡在温水里,惬意得什么都不愿去理会??只想永永远远一直赖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