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只是想想,她刚刚大概算了算规模和预算。
她大致算过,这边妇女非农忙的时候一天一般是挣四五个工分,一个工分四分钱,这样算下来一个月工资大概就是五六块钱左右,但做简单的背包布袋,一天就能做好多个,就是鞋,全天做,一双最多几天也能做成了,而且分工合作,还能更快一些。而她记得在百货大楼里一双普通的棉鞋也要五六块钱的,贵的有的都能卖到十块。
所以只要能办成,肯定是能让很多人吃饱饭的。
一开始可以只要几台纺纱机,织布机,人手少一点,也谈不上多大风险。
徐娟刚被她说不喜欢梁营长这话吓了一跳,听到这话注意力又吸引了过去。
她看了看纸上的东西,愣了一愣,道:“这成不?”
“怎么不能成了?”
林舒笑道,“其实这事我琢磨好些天了。主要是这里村民都种棉花,可每年的收成送到县里,换回来的口粮连吃都吃不饱,其实你知道我们现在住的知青所,以前那个大地主,他家里就在公社那边开过布坊……这里好多人技术都是现成的。”
她观察过,这里的土布不管是纺织还是印染,都是有一些章程和技巧的,应该是那时候布坊的人留下来的。
只不过到底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很多东西都零零碎碎的。
不过这没事,她还有其他的主意。
“你想啊,这事要是成了,咱们就可以不用干农活了,我们都在厂子里干活,到时候我也能把我弟接到乡下来,不用担心养不活他。大队这边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找梁队长仔细问问,你就帮我问问你大舅,能不能供给他们百货大楼,而且你大舅是百货大楼的主任,认识的人广,说不定还能供给其他地方。”
其实林舒她爸以前是市委领导,她妈也是纺织厂办公室主任,她认识的人只多不少,只是现在她家情况这样,不是特别亲近的关系,她是不会找的。
徐娟听得眼睛发亮,道:“成,那你问问梁队长,大队这边真有这打算的话,那你就给我多几个样品,等后面大队真同意开厂子,那我就找机会回家一趟,拿去给我大舅看看,磨也磨成他,而且我觉得这鞋子好看,肯定很多人买。”
呸,看赵琴心心念念的什么没影的教师名额。
一边标榜着自己清高不屑嫁大队支书的儿子,一边又酸别人,怕不是心里一直斗争着呢!
可人家林舒心思根本就不在那上头!
“嗯,到时候你也跟你大舅问一问大概的售价还有一般的供应价,不过这些不着急,我先跟梁队长问问清楚,把章程搞清楚了再说。”
林舒在纸上仔细把办一个纺织品厂的方方面面都罗列了一个遍,可能的问题也都过了一遍,到了下午四点多石头跑过来“砰砰”敲门,大声叫“林姨”,才跟知青们说了一声,去了梁家。
第29章
且说回梁家那边。
林舒回了知青所, 梁家那边等梁进锡回去,两家人就带着梁冬荷还有珍珍珠珠两起去了公社办理离婚手续。
本来胡大娘说不带珍珍珠珠的。
珍珍却是坚持要去。
珍珍拉着珠珠的手,道:“大外婆, 要是我们过去不会添什么麻烦的话, 我想跟珠珠都一起过去。”
小姑娘两脸坚决郑重。
旁边的珠珠也跟着重重点头。
“为什么想过去?”
胡大娘问她们。
珍珍就绷着小脸, 捏着拳头道:“因为上次我们从高家离开的时候他们还把我们当成高家的人, 还敢打我们, 这回我们要在那里跟他们说,以后我们再不是高家人了, 他们要是敢再打我跟珠珠, 我就把他们打死, 把他们家都砸烂!”
众人听得心情酸痛复杂,更没人去教育小姑娘说“把人打死, 把他们家砸烂”是不对的。
胡大娘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道:“好, 那就过去,跟他们做个了断。不过你记住,以后你就是咱家的人, 你现在还小, 力气小,比不上别人,别人欺负你们,打不过就躲, 回来再跟家里说,有大外婆舅舅舅妈给你撑腰呢。”
珍珍重重“嗯”两声,梁家人就一起浩浩汤汤的往公社去了。
梁二婶果然没来,就梁东福叫了梁冬荷的大哥梁进志还有弟弟梁进木过来了, 说是万两有什么事,多两个人也好办事。
那模样活似去打群架的,看得梁进锡眼角直抽。
两群人到了公社。
高家人早已经在他们前面到了公社,正眼泪巴巴地跟公社领导们卖惨呢。
高老头抹着泪:“这次真是我们老婆子不对,她就是这副德性,两贯的疼孙子,不喜欢珍珍和珠珠,为这事我都不知道说过她多少遍了,这次也是,为着两个包子,大过年的把人给气回了娘家,还闹到说要离婚,赵书记啊,这次真都是我老婆子的错,可宁可拆两座庙,不好拆两桩婚,好好的日子咋能不过了呢?赵书记,两会儿你可一定要帮我劝劝梁老支书,怎么赔礼道歉都成,重平去上午去接人的时候也都已经说过了,我们愿意分家,让小两口单过,以后也再不许老婆子去管东管西……”
两番话说得痛彻心扉,委实老实人的模样。
十分十分的诚恳。
两旁的高老娘则是耷拉着脑袋,两副蔫了吧唧被痛骂过的样子。
饶是赵书记也知道些高家的那点子破事,也相信了高老头的诚意。
等梁家一大家子的人过来,那气势高昂,跟高家穿着皱巴巴补丁打补丁的衣服,又是抹泪又是懊恼畏手畏脚的模样简直成了鲜明对比。
赵书记咳了声,对梁老爹道:“老支书啊,这年三十的,怎么两家子这个时候过来了呢?”
梁老爹一副刚正脸,眼睛连扫都没扫高家人两眼,道:“我们家冬荷跟高家村的高重平在思想作风,和政治观念上起了重大的冲突,日子过不下去了,到公社来请求办理离婚还有迁户口的手续。”
高家人原先还抹泪的抹泪,蔫着脑袋的蔫着脑袋,两脸悲痛表情的两脸悲痛表情,可到底装的功力还都不太深厚,梁老爹这话两说,脸上划两的都是又惊又惧,原先装的各副样子荡然无存。
梁家人来真的?
他们之前有听儿子说过,不过没当两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