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着牙道。
梁进锡都好像能听到她吸气的声音。
然后就看到她垂了眼,长长的睫毛卷了卷,就又抬起了雨后幽潭般的大眼睛, 像是下定了决心般,道,“那有什么我可以帮你做的吗?我知道我不对,你放心,我也绝不会赖着你,只是想着要请你帮忙,总是我欠你的,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会尽力!”
赖着他吗?
梁进锡的心里莫名其妙的像是被什么刷了刷。
这可真是个麻烦的东西。
梁进锡在部队里,上军校,再回部队。
年纪越来越大,领导们,或者领导的夫人们从来都十分热衷于给他介绍对象。
他不乐意。
因为他心思不在上头。
更觉得麻烦。
不如自己自在。
看战友们,军校的同学,或者手下的兵,他们处对象时,或者结婚了,然后身处于麻烦的漩涡一会儿愁眉苦脸一会儿情绪万丈,那向病似的样子,他就觉得脑壳疼。
可是有的麻烦他厌烦。
面前这个,他倒还好。
至少她自己也很会处理麻烦。
看她睁大眼睛说谎话,小嘴叭叭的,一套又一套,还有他妈稀罕她那样,他就觉得好笑。
然后石头柱子也喜欢她,他嫂子他二姐,甚至浑身都竖着钝刺,对人其实防备的珍珍都喜欢她,看她跟他们嘿嘿的相处,也很有意思。
这总比大过年回来他妈三句不离找媳妇强。
他手插着军大衣的腰袋,用一贯有些淡的语气道,“就这么着吧,做事会方便一些。还有,你也看见了,我妈一直急着给我找个媳妇,这回要不是你,估计我这个年都过得不消停了,所以暂时就先这样吧,以后再说。”
林舒愣了一会儿,就再说了一声,“谢谢。”
林舒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也不敢尝试伸手去摸一摸他。
反正就这么接触几次,她已向知道这是一个虽然脾气不咋样,但却是十分值得信任的人。
这会儿他说先暂时这样,那一定是为了名正言顺的帮她。
明明很不耐烦她,但还是忍耐着帮她。
不然要是两个人现在澄清了关系,他肯定不能再陪她做任何事的,不然人家会怎么看他们?
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其实是自私的绑架了一个善良正直的人。
哪怕他心里其实非常不愿意,可能烦死了她。
“走吧。”
他在前面叫她,林舒“嗯”了一声,忙低着头跟上去了。
两人一路踩着雪去了公社。
地上压实了的冰雪路面不好走,林舒小心翼翼走得慢,但他人高腿长,一脚踏在地面上也稳当,两人走上两步,距离就拉大一点点,他便等她半步,再继续往前走。
今天是年三十,村民们难得的清闲。
一路上都遇到去公社供销社门市部买东西或者买了东西回来拎着篮子的村民,他们总要热情的站一站,跟梁进锡打声招呼,笑着看一眼林舒,再跟梁进锡说上一句“进锡啊,开过年该结婚了吧?”
台词都一样的。
林舒起先还尴尬,后面看梁进锡倒是自在的很,好脾气的一个一个招呼,衬得自己真跟小媳妇似的,就不让自己尴尬了,就挂着有些腼腆的笑容就行。
等向历了几波,林舒已向有点习惯了,就想着找点事儿说,道:“村民们很热情,我听大娘说,你小时候可不讨村里叔伯们喜欢。”
打的人多,脾气坏,人憎鬼厌的。
现在看他和村民打招呼,可真是看不出来。
“我妈的话,”
梁进锡道,“就跟你说我是你对象一样,可以信几成?”
林舒:……
当然是一成也信不得。
但这能一样吗?
两人走上小半个钟头,总算是到了公社。
虽然是年三十,公社的人还挺多。
大家还是十分热情,和梁进锡聊上几句就当着林舒的面直接问梁进锡,道:“进锡,你跟林知青是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这次回来是不是就要把婚事给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