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清冷冷地立在窗旁,好似再热的天气也驱不了她性子里的那份清冷。
“我又麻烦你了。”谢渺带着歉意和感激,一句话说得恳切。
阿无看向她,平静地开口:“你救过我,我自当报答你。”
谢渺笑了笑,“你早就报过了。”
她十九岁那年从洛阳回京,在路上救了受重伤的阿无,阿无离去时给了她一块刻有梨花的玉佩,让她有事可拿着这块玉佩到京城的风雨楼,愿帮她做一件事。这件事早已做过,便是帮她演了那场诈死的戏。后来的照顾和如今的相救,都是情意。
阿无没有说话,她并不擅长和人谈论情意。谢渺知她性子,也不再多说什么,只道:“若哪日有我能帮上你的地方,请一定告诉。”
“嗯。”
随后阿无走到谢渺跟前,从袖袋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她。阿无什么都没说,她看一眼信封上“怀霜亲启”四字便知这封信来自何处。她心中犹豫,却也不好让阿无一直拿着信,便只得接过。
“后面的路你不必惊怕,我会陪你一直到洛阳。”连安抚也平静冷淡,阿无停了一瞬,似在思考,“往后兴许便不能再替你遮掩。”
谢渺还在想信的事,听闻此一言笑了笑,抱歉地开口:“我已经麻烦你和流光许多,不管往后如何,我都会自己面对。”
“阿无,别为我担心。”她眼角微微上扬,想要让面前的人相信自己可以无畏,“总归长这么大不是白活。”
“好。”阿无看着她的双眼,在见到谢渺点头后离开。
手中的信还发烫,谢渺清楚这是谁留下的。他是聪明人,知道如何才能把信万无一失地交到她手中,果然不管何时他都滴水不漏。
双肩微微下塌,她还是将信打开来。面上是平静的,开封展信的动作井井有条,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心中的紧张和害怕。
信上解释了为什么要送她回洛阳,并请她原谅他的自作主张,也解释了为何不是自己亲自护送,最后嘱咐她如何应对容玥便如何应对旁人。想来也是怕她多思难堪,只字未提马车上的事。他果然是了解自己的。
目光紧锁在最后一行和落款,他的字笔锋有力,行笔流畅潇洒,一句话落在纸上就似一句承诺。
——好好照顾自己,一切有我,莫要担忧。
她如何能不担忧,她活着却未回京这件事关系着谢家也关系着他,他此行独自回京定是要帮她找寻理由开脱。而且他伤了容玥,许贵妃和容玥定不会善罢甘休,只怕此行艰难。
她并不如与阿无说的那般强大,当只剩下自己一人,想到这些事她便无法喘息,担忧和难受并存,也因自己将所有事搞得一团糟而自责。若她再小心些没有暴露行踪,若她没有诈死,若她……没有这么多如果,重来一次她还是会嫁给容珏,她还是会离开,而容珏仍然会查到扬州。
她抿紧唇,寻了火折子将信焚毁,夏日里火苗灼热,很快便将薄薄的纸张燃尽卷上她的指尖。疼痛从指尖传至全身,她立即松手开手,最后一点纸末便飘飘荡荡落往地面。
痛了便会松手,可为何明明已经放手却还在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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