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想起了郁明酿的玫瑰花露,那清浅温婉的芬芳似犹存于唇齿间。
不过她还是一如往常地陪笑着,就听见庄大奶奶也是笑吟吟地走到庄七奶奶身后玩笑地说着:“她可是经不得夸得!你们再赞她,她可就要欢喜得到母亲跟前邀功了。”
“嫂嫂!我哪有那么促狭。”庄七奶奶又羞又恼地嗔道。
大家听着都笑起来,庄七奶奶就小酌着酒笑而不语。
马林菲泪眼朦胧地低头喝着酸梅汤,与这欢声笑语总似格格不入;齐彤似乎才注意到这边的异样,提起裙子一角绕过酒案到马林菲旁边,却一不小心袖子拂过案上的酸梅汤,浅褐色的汤汁立刻浸染上齐彤月白的衣裳。
马林菲惊得哎呀了一声,齐彤才回头同庄大奶奶轻声道:“我不慎晕湿了衣裳,去换个衣裳就回来。”
庄大奶奶便让身边的大丫鬟引齐彤去更衣室,齐彤就拉着马林菲:“你随我一同过去?”
马林菲半掩着面沉默地起身跟着齐彤出去。
庄七奶奶听见这边的动静还探看了半晌,才与庄大奶奶回到席座。
“姐——”黛玉唤着嫣玉,嫣玉还有些发呆没有回过来,微愣半刻才望向妹妹:“嗯?怎么了?”
黛玉叹息:“姐,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我还以为你刚才喝酒醉了。”
嫣玉哭笑不得:“胡说什么呢!”
黛玉才用眼示意她看向后面,采飞扬地说起:“林菲姐是不是姻缘不顺啊?刚才和齐彤姐出去时,我好像看见她眼里都闪烁着泪光。”
“可她和齐二爷的亲事是定在四月初。”嫣玉皱眉似有所想。
“林菲姐和齐二爷青梅竹马,林菲姐总贴身带着一枚青竹香囊;听宁安姐说那是齐二爷在纳征时送给她的,林菲姐可喜欢得紧。”黛玉跟姐姐咬着耳朵,说起马林菲和齐二爷的事情也很是兴趣勃然,“可刚才我真切看见林菲姐没有带着那枚青竹香囊。”
嫣玉听得饶有兴致:“怎么宁安姐还同你说这些?”
依照这般说来,且不说马林菲敢直接将她和齐二爷的定情信物贴身佩戴,可见马林菲对她这位表兄用情至深;可如今马林菲一反常态地没有将青竹香囊带在身边,极有可能确是与齐二爷有关。
“林菲姐和齐二爷的事情在京城本就不是秘密,大家都知道林菲姐对齐二爷的深情。”黛玉丝毫不以为意。
她们正说着话,就见马林菲和齐彤去而复返。马林菲色仍是落寞黯然,回到座上只低头盯着案上风拂清波的酒水发愣;先前本与左右谈笑欢颜的齐彤也是愁眉不展的模样,好似正为何事很是忧心。
毕竟是别人家的事,嫣玉和黛玉也只当未有知晓。
酒宴后一行人过去暖房赏花,林家姊妹故意落在后面同柳宁安说起话。
柳宁安随意摇着羽扇,俨然高深莫测的世外高人。
“林菲将嫁,许是眷恋父母了。”柳宁安以扇掩面压低着声音说。
突然听见前面盛萍似发现了什么怪的东西惊叹起,众人围过去相看,就听她们七嘴八舌地说起:“竟是双生并蒂花,是祥瑞之兆呢!”
那一红一白两朵牡丹挨在一起,倒真是稀罕之景。
柳宁安却骤然变了脸色,退出人群才低声同黛玉说起:“花无二色,国无二主,只怕是祸非福。”
此言一出,便是祥瑞之兆也成了不祥之花。
并蒂花本为祥瑞,可偏偏这花却生出两色,便不得不让人以此大做文章。
“花无二色,国无二主?”嫣玉低声念着,死死盯着那朵花。
便是在百花司也从未见过并蒂双色之花,这比清平寺外秋海棠逆时开花还要不可思议,她也无法解释这花开双色究竟是何方妖孽在作祟。
可不过是区区一朵花,当真会有这般威力?不会也是和飞星流言一样虚无之事了?
却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林家姑娘可不就是双生并蒂花,就回头唤了嫣玉黛玉姊妹。
那两朵红白牡丹在风中摇曳,红牡丹似丹朱般艳丽至极,白牡丹纯洁无瑕似不染尘世的世外仙人;两朵花交相映衬,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嫣玉才打起精笑说道:“我与玉儿皆为女儿,与那白牡丹岂能相宜?”
庄大奶奶听着也轻笑:“红白牡丹,那便是好事成双呢。”
嫣玉垂眸不语,风似吹来了几分百花清香,引人似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