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琪恨不能扇他一巴掌,指甲扣入手包的皮面中。
这丝恨竟然异的抵消了她的酸楚,文琪的体温渐渐回暖,也不看他:“我对你不感兴趣。”
张清低哼一声,停止交流,点到为止。
一路沉默着,张清驾车将方文琪送回桂园,文琪让他在大铁门外放她下来就行。
“真的没事?”
方文琪闭眼深吸一口树林里释放的气味,又遥望了眼漫天星星的夜幕,点头让他走。
悍马的灯光消失在弯曲如蛇的马路上。
方文琪眼里、耳里、心里全是数之不尽的空落落。
这一夜太难捱,她步行回去开了一辆车出来,流星一般迎风冲刺,在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里买了一打啤酒,一瓶轩尼诗。
她在车内独自饮酒,直到天边泛出漫漫的鱼肚白。
礼拜六早上七点,离圣约翰教堂做礼拜祷告的时间还有一小时。
刚刚洗漱换衣完毕的牧师,从卧房内出来,这是一位中美混血的高个男人,他的面容英俊安详,身穿白袍走在一片青草地上,预备去厨房吃早餐。
然后他在草地上捡到一个痴愣发呆的人型生物。
方文琪彻底喝多,志不清,她蜷缩着躺在青草上,长长的裙摆皱巴巴的,盖住了她的小腿,鞋子也不见了,一双脚丫子黑漆漆的露出来。
方文琪随地睡觉,还不忘抱了一只肥溜溜的黑白大猫,大猫无辜的伸脑袋,朝牧师喵喵直叫。
她醒在一片暖融融的光线中,头顶是一片混凝土的天顶,墙壁雪白,斜阳从竖形波浪纹的窗架中射进,刚好落在床边。
这是一张简易木床,身下的床垫偏硬,身上盖着一层薄棉被。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红色的小方桌,外加双开门的旧衣柜。
方文琪头痛欲裂的撑起来,外间走道里响起走路声,房门嘎吱一声朝内推开,一身白袍犹如天堂使者的牧师岳林端着茶盘进来。
她有些不好意思,脸皮有些发红,接过淡茶扭头喝了一大口,实在是渴极了。
“慢些喝。”牧师的声线清淡柔和:“你的衣服是玛丽修女帮你换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方文琪哪里敢介意,牧师交代两句,见她情绪平缓便去外面走道里喂猫。
简单的洗漱过后,文琪追了出去,牧师半蹲在地,手心里捧着一把猫粮,肥肥的黑白色大胖猫嗷嗷嗷的吃个不停,听闻脚步声,它敏感的煽动耳洞偏头一看,当即呲溜一声,撒丫子蹿过青草地,艰难的挤着胖身子穿过栅栏。
文琪上下扫视自己,无辜的眨眨眼:“我有这么吓人么?”
夕阳下,黄橙橙的光映入她浅棕色的眼,蔓延出晶莹的琥珀色,又澄净又好看。
两人对望,纷纷低笑起来。
文琪拎着纸袋,里面装着自己的衣服,还有未开机的手机,岳林去教堂后门处将她的汽车开过来,拉开车门请她上车。
文琪弯腰坐进去,车厢里散发清新的味道,瓶瓶罐罐已经被清理干净。
她坐在驾驶位上,侧头望向车外的男人,心下宁静感激:“谢谢你。”
岳林微微一笑,似乎带着普度众人的圣光,并不遥远,反而可亲可昵:“这没什么。酒后驾驶很危险,文琪,你应该庆幸自己现在还健健康康的站在这里。以后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实在心情不好,教堂永远欢迎你。”
方文琪一路上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心脏跳动和缓,仿若飘在流淌的河流下,四面八方的水流拖住了她的身体。
她的好心情在进家门后戛然而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