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紧手里浸水的绷带,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危险正在靠近这里。
“怎么啦?”许知渝看他愣住,视线移到侧腰,眼底没有丝毫惊讶的样子,像是早就习以为常:“咦,又好得这么快啊,应该不用上药了吧?”
她想都不用想,其他地方的擦伤肯定已经不剩一点痕迹,毕竟这种特殊体质,遥远记忆里让人遍体生寒的集中营也找不出第二个。
“?嗯。”于洋收回手站直身体,又拾起被扔到一边的毛巾细细的替她擦头发,然后在许知渝看不见的地方,轻微的眯了眯眼。
雨停在傍晚,比起往常天色暗了大半,整个天空都是麻木的鸽灰色云流,穹顶似乎离地面近了很多,压抑的窒息感贯穿着整个印里。
许知渝简单冲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衬衫,歪头看他将煮沸的热水倒进杯子里,轻轻的叫了他一声。
于洋没抬头,手背试了试杯壁的水温,眉间折出不耐的痕迹,分明的骨节那里被烫的洇出绯红。
“于洋,这附近有没有电话呀?我赖在你这儿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伤也好了,所以想联系我的家人接我回去。”她这么说着,抱着商量的语气。
平心而论,除去一些十八禁的画面,他对她真的很好,虽然脑子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身世也很可怜,和她一开始对他的印象大相径庭。
可她毕竟不属于外区,终归是要回去的,还有很重要的人在等她。
于洋捏着杯子的动作下意识一紧,然后“嘭”的一声,满是沸水的玻璃杯突兀的爆裂开!锋利的碎片凌乱的划过两人的视野,和滚热的液体一并淌满他苍白的掌心。
“我靠!你没事吧?”小姑娘吓了一大跳,蹦下床着急的扯他的手检查,幸好玻璃碎片没割到他,只是水的温度太高,烫到他整个皮肤泛起吓人的深红。
“这杯子什么破质量,你疼不疼啊?吓傻了?”许知渝低头冲他的掌心吹了两口气,然后揪着脸色僵硬的于洋进了浴室开冷水冲洗。
“问你话呢,疼不疼?”她捏着他的手腕,眉头都快皱到一起了,看他傻愣愣的站在那,忍不住伸脚踢了踢少年的小腿。
“?不疼。”他说谎了,痛觉死死牵扯住经。
如果换作是别人,水杯裂开的瞬间早就条件反射的收手,只有他跟个大聪明似的,要不是小姑娘冲过去,估计现在还攥着玻璃碎片傻站着。
“你看我信你吗?说疼又不丢脸。”女孩朝他翻了个白眼,又心疼又无语,她之前学做饭指尖不小心碰到锅沿都疼了好一段时间,一点点面积足够她嚎一阵子。
他怎么可能不疼。
其实对于于洋来说,这点烫伤程度和之前任何一次受伤相比,根本算不上什么。那些无数个冰冷的夜里,他都是一个人清理伤口,根本不会有人来问他疼不疼。
于洋低着头,不自然的抿了抿唇,突然鼻子有点酸,看着她紧握着自己手腕的小手,浑身的反骨和棱角都收了起来,委屈的像个孩子,声音闷闷的:“好疼?”
许知渝想骂他大傻逼,抬头猝不及防的撞进他发红的眼瞳,唇瓣徒劳的张了张,叹气:“一会就不疼了,乖。”
他吸了吸鼻子,眼角委屈的都垂下来了,鼻音浓重的“嗯”了一声。
小姑娘捏捏他手感颇好的俊脸,在心底感叹,小屁孩不说怪的话的时候,还怪可爱的?
水流一直冲到他的手不再泛红,许知渝关上水龙头,一边给他擦干净水一边叮嘱:“以后自己要注意点哦,反应那么迟钝,你这么好看的手差点就废了知道吗?”
于洋点点头,指尖悄咪咪的蹭了蹭小姑娘的手背,他喜欢跟她有身体接触,碰到一次心情都能舒缓好一阵。
“嗷对,差点忘记了,附近有没有什么能打电话的地方?”许知渝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色,下定决心要在天明到来之前离开外区。
于洋的脸蓦地冷了下来,说话也硬邦邦的:“没。”
“那好吧,你带我去人多的地方,我问他们借一下电话。”
“?不要。”
“哦,那我自己去。”小姑娘还以为是他身体不舒服,体贴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没踏出一步,少年突然委屈唧唧的凑过来说要跟她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