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能地表示怀疑:“后来呢?你被他们抓住了?”
不可能吧!他的轻功她可是亲身领教过,哪里是会被一般百姓逮住的泛泛之辈?
白休怨叹了口气,同时在心里翻了个小小的白眼:“那玩意极胖人,好端端的一个月多长六斤肉,大人难道还看不出端倪?”
这句‘大人’使两人再度陷入了沉默,李持盈清清嗓子:“你之前说要找的人找着了吗?”
非常妙,她不是出于自保才多嘴问的这一句,也不是话赶话随口一说,仿佛是朋友之间自然而然的关心。白休怨不觉得她一个官家女眷会跟自己做朋友,但很的并不感到冒犯:“你说羊头老?费了点功夫,但我找到了。”
“哦。”
“他说话太难听,我给了他一顿好苦头吃。”
“……嗯。”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但我真正想找的人已经死了。”
这回李持盈没有说话。她能猜到他花费如此大力气寻找的人对他来说非常重要,也许是父母,也许是故旧亲朋,但大概率是个倭人——这个结果其实算是情理之中,战败国的平民除非天赋异禀,极少能有好下场。
她毕竟没有揭人伤疤的爱好,正欲扭转话头,白娘子忽然道:“我从小在厦门和姑苏长大,说汉话,穿汉衣,食汉米,我师父恨极了明人和明国皇帝,却没教我一起恨,她说时势如此,不是明国也会有亮国、暗国。虽然其中少不了西洋人的推波助澜,但你知道白衣教为什么能在短短二十年内发展出数十万教众、且几乎个个死心塌地么?”
他的眼太过明亮,以致于……她清楚地在那两颗瞳孔里见到了面色苍白的自己,听到了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为什么?”
师父之所以对那个男人死心塌地,一辈子投身于所谓的‘天下大同’梦,因为他们告诉她,皇帝、贵族、官员乃至武士都不是一个国家存续的必需品。新的时代已经来临,在这巨大的历史的车轮面前,任何旧的人、旧的势力都是螳臂当车。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