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绝望的是勉强起身时素纱马面裙被不知草梗还是树杈挂了一道,现在整个人进退两难——出去吧,眼下这副形容怎么看都像在昭告天下‘我有问题’,不出去……也不能一直不出去啊,梅枝不知被什么事绊住了脚,这会儿仍不见回来,眼看天色将晚,再拖下去怕赶不上回城。
她磨磨蹭蹭不肯起身,白休怨不得不重又蹲下来,一见那条口子就明白了:“你带荷包没?”
哪怕不会做女红,荷包和扳指也是大明仕女的标配,她不懂他为什么问这个,狐疑又警惕地慢慢从腰间解下一只玉兔荷包:“带是带了,但我不擅……”
最后两个字还没说完,白君已经麻利地穿针引线,垂头替她缝起了裙子。
李持盈:“……”
哪怕容色依旧昳丽,说实话今日的女装大佬已经很难再称作女装大佬,北地不乏身材高挑的女子,各部衙门里亦有能弄刀舞剑的女中豪杰,但她就是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不同。是因为抽条了吗?肩膀变宽,胸膛也厚了,分明还是一副少年人的骨架,却不见了当年那股子冶艳的妖气。就连缝衣服这种动作他做来都不觉得女相。
“你怎么会这个?”好心害死猫,她最近多嘴成习惯,说话全不过脑子。
“我以前……”白某倒没觉得冒犯,只是话至一半忽然顿住,说来有点可笑,直到这会儿他才真正反应过来师父死了,声音不自觉地颤了一颤,“我以前常给长辈缝衣服。”
佑改革后大明的布价逐年下降,以南北直隶为首,各地的纺织厂、成衣厂如雨后春笋陆续冒了出来,到先帝登基时,哪怕普通老百姓也能每季给自己置办几身新衣服,不必等到过年。师父最看不惯这个,说明人浪费又奢侈,不懂得珍惜用物。
她敏锐地听出他心情不佳,立马刹住话头:“你绣的这个是什么?菊花?”
她那小荷包里拢共只装了一卷月白色的丝线,与裙子颜色不搭,他想说就那么缝起来也太难看了,随手加了条装饰。说是白蛇也可以,说是蜻蜓也可以,就是没想到她会错认成菊花。
白君的眉毛拧成一个结,这人眼睛怎么长的?
“你再仔细看……”
没等他把话说完,一声愤怒的尖叫划破长空,捉奸大队虽迟但到:“就是这里,我亲眼见到那娼妇同野男人钻了进去,今儿非得将她揪出来正一正家风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