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持盈腹诽说水果罐头谁没吃过?心情复杂地也拿着银勺吃起来,此时糖还是奢侈品,糖水不像后世那么齁甜,隐约能吃到一点枇杷本身的鲜甜味,她莫名有点开心和感动,也不挑剔了,一口口把罐头吃了个精光。
这时丫头们才齐齐上前:“恭喜姑娘、二爷又长一岁。”
两人的生日离得很近,前后只差叁天,不过这个时代小孩子不兴过生日,怕动静太大吵着了岁爷,扭头再把孩子收走了,逢到十岁才会摆桌小宴,象征性地庆祝一下。
所以她压根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穿来这么久,除周岁外这居然是第一次过生日。
李持盈连看赏都忘了说,傻乎乎地扭头看晖哥儿,那厢晖哥儿漱完口,也傻乎乎地回看她,两个人无语半天,他忽然脸红起来:“你很喜欢吃这个?那、那也不能再吃了,这个是凉的,吃多了坏肚子。”
她回过来,小小地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是你?”
“……”
水果罐头当然无法与长泰郡主的生日宴相比,荣王府上采买筹备了近半个月,虽然朱颜一再强调只是个小宴,且受邀的都是平日就与荣王兄妹来往密切的‘通家之好’,看到那车马熙攘、门庭若市的架势,李持盈还是紧张了一瞬。
“大姑娘不必担忧,郡主在前头招呼客人呢,一会儿就来。”下车后她被王府的丫头们引进二门,别人或许不清楚这次小宴是为谁而办,她们却是门清的,因此半点不敢怠慢,“离开席还有些时间,您先用点茶,润润嗓子。”
茶是君山银针,闻着香气扑鼻,她抿了一口就放下了。今日说白了是华仙公主借着她昭告天下:本宫志洁行芳、珠规玉矩,是当之无愧的(传统)公主典范,瞧,我还送前妻生的继女出来露面社交呢,污蔑本宫家宅不宁、心胸狭隘的根本是嫉妒,嫉妒明白不?
她还没到可以梳发髻的年纪,头上仍是两个真发盘的包包,各坠一只蜻蜓形状的金铃铛,倒是身上披挂了不少东西,从项圈儿到耳环到手镯、戒指,就连左脚腕上都戴了一条镶宝细链。
有必要吗?错金马面裙遮着,谁还能看到她的脚踝不成??
小憩片刻后朱颜来了,两人一面往花厅走一面嘀嘀咕咕地说小话,郡主道:“今日不过是露个脸,届时你同我坐在一处,她们不敢冒犯。”
真定悄没声息地又离了京,万岁却一点表示都没有,连世子夫人产子这样的大事也不见宫里传出恩旨,可见事态反常。晖哥儿得赐国姓已经惊起了不小的水花,此时……唯稳而已。
到了花厅方知朱颜没有骗她,连夫人带姑娘,在座不过寥寥十几人,见了她们都屈膝问好:“参见郡主,谨贺郡主芳辰。”
她自自然然地伸手把她拉到前面:“也不是什么大生日,不过是想着近来天气好,邀各位来瞧瞧王府新栽的牡丹花。”说罢展颜一笑,“这是李家妹子,刚从南边来,她脸皮薄,年纪又小,一会儿到了席上你们可不许闹她。”
早在朱颜说话时几道好的目光就黏了上来,待话音落下,那些眼立刻由‘好’转变为‘尴尬’和‘同情’。能被长泰郡主称一声妹子,又是李姓,除了那倒霉催的华仙继女不作他想。
她注意到一位衣着不很华丽的官太太接连瞄了她好几眼,内心有点无语——在她们眼里她当是很可怜的吧?父亲为攀金枝狠心抛弃了她们母女,严夫人的死保不齐就是华仙公主的手笔,可她如今人小力单,只能伏首在华仙脚下求存苟活。
戏唱到一半时李持盈离席更衣(这会儿管上厕所叫更衣),途径假山时好巧不巧,身后传来一道隐忍的女声:“……我与她母亲相识一场,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她为一点小恩小惠认贼做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