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亲王,娶了一位有着洋人血统的番女为正妻,这在当年肯定是引爆全国的爆炸性新闻,更别说这位番女至今独宠,虽然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但女儿也能袭爵,不算什么大问题。
把金桂送走,李持盈彻底清醒了,浑身上下充斥着即将见到明星的兴奋感。当年老太太身体还健朗时同她说过两句风凉话,让她日后好好努力、报效朝廷,争取跟公主似的招个夫婿入赘,“否则嫁进人家家里,旁人瞧着风光无限,其实一饮一食都要仰人鼻息,独宠又怎么样?还不就是个玩意儿。”
“姑娘,”早膳很快摆好了,梅枝又变回了室内摆设,自动退去角落里,松枝上前请她,“咱们府里没有晨昏定省的规矩,姑娘同二爷用点子粥羹吧。”
她才发现晖哥儿居然还在,眉毛一皱:“你还不去上学?”
但凡是人,有几个不爱谁懒觉的?嫁去一般人家做媳妇,要日日早起侍候婆婆、太婆婆才显得''孝顺''、‘知礼’,到公主这里当然就没这规矩了。这府里也没有小妾,她才懒得早起应付继女。
晖哥儿脸都气红了:“你别嘚瑟!你早晚也要去上学的!”
大姑娘坐下挟了个松仁枣泥酥吃,里头的馅还是烫的,边吃边嘶嘶喘气:“你们学校迟到了不用罚站?”
二爷说她不过,一跺脚气冲冲地跑了。李持盈吃罢早膳,正欲看会儿书消食,梅枝一声不吭地捧了水来给她漱口。
她不爱喝茶,因为这个年代没有牙膏,把牙喝黄了没处洗去,平时漱口、解渴多是清水里点两滴应季花露,这个习惯桃枝等人尚不清楚,眼睁睁叫梅枝争了个先。
梅枝估摸着她气消了,老实巴交道:“姑娘,奴婢知错了。”
侍候这位也快四年了,她很清楚她的脾气,她没兴趣问她当时是因为什么走开,不管是拉肚子也好、尿急也好、中了奸计被调虎离山也好,她不想管那么多,李持盈要的是她的保证,即绝对没有下次。
果然,姑娘略顿一顿便接了她的茶盏,咕噜噜开始漱口:“嗯。”
梅枝松了口气,知道这事儿算是过去了。
午后歇了个晌,换了一身月白袄子银缎裙,又戴了一对儿青金石的葫芦耳坠,一行人从闻笙馆往花园子里去。柳枝本想将她打扮得鲜艳些,好给公主争光,被桃枝一个眼制止。
“姑娘还在孝中呢。”怎么能穿艳色?
柳枝醒过来,抬手轻轻打了自己两下:“是我莽撞了。”
论辈分,公主驸马与老太太平辈(升辈儿了嘛),不必守孝,两个哥儿本来也不爱大红大紫,到头来还就一个李持盈,平素穿衣要注意些。
梅枝紧抿着嘴巴没说话,竹枝看了她一眼,也没搭腔。大姑娘一个人慢悠悠走在前头,包包头一晃一晃的。
“哎哟哟,这就是你家大姐儿?生的玉人似的,可知是江南风水好,淘养出这么个人物来。”
金秋九月,正是菊花黄、螃蟹肥的时节,李持盈缓步行去,但见一位浅葱色上袄、葡萄紫下裙的高髻女子,手中轻摇一把宫扇,肤如凝脂、云鬟雾鬓,只一眼就把她镇住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荣王妃?她心想,果然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