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小禹本身喜欢同我打架,但面对外人时,他绝对将我看成自己人,侮辱不得更打不得。
父母的缘故,我和他总是一些同龄小孩嘲笑和讥讽的靶子。我至今分不清是否该责怪那些孩子,他们可能只是学舌罢了,不过小禹不会想这种无用的问题,有人恶意中伤他就会反抗。
那日几个高年级的小孩堵住我们,破口大骂,至于词汇,无非杂种、贱种。
小禹冲上去拳打脚踢,我也一样。但他们人多,我们无论如何打不过,只是为了某些尊严无谓抗争,直到见了血,那几个人才怕惹事地逃了。
小禹把我从地上拉起来,红着眼对我说:“我们不是杂种。”
我说对,不是。
小县城太小,风言风语传播迅速,甚至快过一记耳光,流言随声波堆砌在半空,太重了就下沉,足以将人压垮,而小禹不是坚强的小孩,心里比谁都害怕这些言论,所以才会格外激进,才会反复确认。
晚上,我们在床上相互涂抹红药水,像两只遍体鳞伤的小兽相互舔舐伤口,行将就木的钨丝灯光影跃动,让遍布皮肤的红斑触目惊心,可小禹的眼粲然,像日出。
我们趴在窗沿,享受巷子里吵闹细碎的风,月亮又圆又亮,光线黄而蓝,淡而醇。
小禹仰头遥望月亮,而我睐望他。
他的手穿过窗扇伸出去,打开嫩白手掌,在月光下缓缓转动。
我问他在做什么。
“传说月光能净化脏东西,我想月光能不能把我洗干净,这样别人就不会因为我们脏不跟我们玩儿了。”
我说我们不脏。
他看着我,手仍维持着接受净化的姿势,“那为什么同学见到我们就跑呢?”
“因为他们都是云,人云亦云的云,很笨的。”
“你才笨!云是说的意思!文盲!”
小禹就是这点好,注意力能很快被转移。
我把他的手拉回来,告诉他我们没有错,也不脏不贱,错的是嗜好闲谈以获得优越感的人,他们才是坏人。
小禹大概只听懂了:我们没错,错在别人。
但他欣然接受了,而且比我还认同,甚至彻底贯彻。
从此在他的世界里,别人的眼光只是粘附天边的碎层云,他尽管在路上走,云不会挡道,顶多持续积压后下一场大暴雨,而他尤其热衷于踏雨玩乐。
他比我更早学会了无畏,尤其后来面对我们的感情。
我猜你们都比较喜欢哥哥bottom,所以……在搞了。
第46章 番外二·红色
锅里,金灿灿的酸汤咕嘟咕嘟冒着泡泡,鲜香气味飘浮于狭窄的出租屋,勾人垂涎。
用滤网捞出稀碎汤渣,倒入蔬菜,而后明虾、蟹腿和开口的白贝扑通扑通扎进炖煮锅,原本沸腾的金汤终于迎来片刻宁静。
凌卓的信息恰好弹出手机屏幕:还有十五分钟到家。
我给他回了两个“亲亲”的表情,搁下手机,美滋滋地将酸汤海鲜装盘,放在锅里保温,然后跑到阁楼包装给我哥准备的礼物。
今天是七夕,凌卓恰好结束暑期兼职,可以回家休息几天准备大二开学,难得有空庆祝节日。
上次正儿八经过节还是六月份,凌卓非说“长兄如父”,嚷嚷着要我给他过父亲节,结果到了晚上,他二话不说将我捆起来,逼我喊他爸爸。
本来喊爸爸也没什么,情趣方面的要求我乐意配合,可他在我嘴里塞了一个鸭蛋大的口球,除了哗哗流口水,唇间根本吐不出清晰的字,哪知凌卓那混蛋借题发挥,我不叫爸爸他就用鞭子抽我……
回忆“屈辱”的经历,我将“精心”挑选的礼物放入粉红纸盒,绑上红色丝带,系了一个精致的蝴蝶结。
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我溜达过去,待门被推开,便上前拥抱来人。
凌卓显然没料到我等在门口,赶紧举起手中的花,空出怀抱,用另一只手揽我入怀。
“哥,情人节快乐。”
凌卓亲我的脸颊,嘴角扬起,将手里那束花递了过来:“七夕快乐。”
珊瑚粉的雪梨纸里,十几枝水灵灵的红玫瑰从白缘绿叶中探出头,白色碎花腊梅以及各种花材、配叶点缀之中,一束花除了红玫瑰勃发浓烈的爱意,还有我哥独有的温柔气息。
我俩在一起将近二十年,需要仪式感来确认亲人之外恋人的关系,而我哥这人务实,我比较注重这些,过去节日惊喜一般由我筹备,他能送我花,实在令人雀跃。
我接过玫瑰,凑近贴他的脸,站在门口同他接吻。
吻得有些缺氧,凌卓轻轻拉开我,顺手环住我的腰,将我带进门,“喜欢吗?我在花店自己做的。”
“你做的!?”我乐不可支,“我太喜欢了!刚刚还在想哪家花店品味这么好……”
凌卓拍我的脑袋,换鞋行至料理台,“做了什么好吃的?闻起来好香。”
“酸汤海鲜、蒸排骨和凉拌莴笋和拌面。”
“啧,我老婆太贤惠了,就是能不能别盯着那花了,看看你老公行不行?”
开玩笑!这可是你第一次送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