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让鸲家女儿回家把吴媪叫过来,要不然她?们三?个人说不定?还真拖不住这头成年的野猪。
在鸲家女儿走了之?后,郑文用布条子把野猪的四肢绑了起来,然后才找了一个结实一点的大木棍子,横过野猪的四肢,准备等下四个人就这样抬下去。
吴媪很?快上了山,手里还拿着一些打野猪的工具,估计鸲家女儿说的她?不太相信,等看见地上动弹不得的野猪才笑着上前,说,“这得吃一个冬天吧。”
鸲家女儿高兴地点头,“阿母,这下好了,我们冬日不缺吃的了。”
郑文抬头看了眼天空说:“马上天气就要暗了,等下说不定?还有别的村户上山,我们快点把这头野猪抬下去再说。”
吴媪也谨慎地点头。村子的人平时虽友善相处,可看见这么一大头野物,起了旁的心思也说不定?。
不过四个人准备抬得时候才发?现她?们根本抬不起来这头百来斤的大物,最后只能?一路给放在一个木枝做成的筏子上沿着雪地拖拽下去,等到了家门口几个人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鸲一家住在靠近山林的位置,位于高处,出了山林口子便是家门,倒没有被村子里的人看见。
一行人都累出了一身汗,不过谁也不敢脱衣,在这冬天,一不小心受了凉,谁也救不了,虽然郑文准备了一些伤寒的药,她?自己也不确定?用处大不大。
第86章 前路仍未知
这头?野猪被吴媪分成了两半,一半用来平时?吃,现?在天气冷,她把这一半藏在一处雪中,一是防止被一些?动物偷吃,二是这样也好保存。
还有一半吴媪准备蒸熟晾晒成肉干,因为是郑文和七娘子?二人也出了力,前段时?间她还拿了一份玉器,换了一些?粮食,吴媪心中对?于?自己去赶离郑文之事还有些?愧疚,这些?肉干她准备晒干了给郑文她们在路上用。
先前她已经听鸲说过,等天气稍微暖和一些?,那重伤的女孩儿和青年?身体大好以?后,他们这一行人就?要离开去卫地。
因为天气寒冷后,郑文和七娘子?也再没有出去过,每日待在屋子?里,大多时?间都守在煎药的陶罐旁,照顾炉火,幸好他们之前准备了不少木柴,可以?充裕的度过这个冬天。
可是人静下来后就?容易多想,郑文不由得想起了在虢城中分别的那些?少年?,还有为保护他们死去的郑泽田几他们,如今躺在屋中仍旧在养伤的阿苓和霍仲。
所有的一切有时?候会压的她喘不过气,好像突然之间她就?背负了超过她生命的重量。
有时?候郑文也会忍不住怀疑自己,是否要非得追求自己的一颗心,是否不能?放下自己毫无?价值的尊严,七娘子?在前些?日子?的后悔她又何尝没有过,不过她只要想起未来一日可能?如同郑勷后院中的那些?妻妾,郑文就?觉得自己还不如拼出一条生路来,至少在路边饿死也比被男人的后院中毫无?尊严的为一点不值得的爱和利益与其他的那些?女人相杀而死来的壮烈,不负此生。
她并非不喜公子?奭,只不过是不信任他罢了。
不信任,于?是不会跟他走。
她喜欢是喜欢,可喜欢也不妨碍她不信任,有时?候她的理性都会让她自己忍不住心惊,在某些?时?刻,理智会压住心中的感性,让她选择出最能?保全自己的一条路。
可是,郑文不由想起那日下雪天做的一个噩梦,那个噩梦真的只是单纯的一个梦还是那就?是未来的预言——
她会死在被万人围困的战场上,死于?一只来历不明?的箭矢之下。
那一瞬间箭矢插入心脏带来的惊悸让她至今想起来还有些?胆颤,手下意识地发抖,但是郑文不管怎么想,都想不出自己如何会出现?在战场上,而且她身边还有一队保护她的兵士,模糊间她似乎还听见了阿苓的声音,这些?场景让她更觉得这场梦就?像是她以?前做的平常噩梦一样。
太过不真实。
她还在愣时?,七娘子?叫了一声阿兄,把郑文唤醒了过来,“怎么了?”
七娘子?疑惑地看着郑文,“阿兄,药煎好了。”
郑文一看。
果然陶罐中的汤药都已经沸腾了出来,顶的盖子?都要掉在地上了。
对?上七娘子?的目光,她抿了抿嘴唇,没有解释。
很快把汤药倒进陶碗中,她和七娘子?端着托盘回到屋子?时?,发现?阿苓已经下了床,慢慢地在向外面走,刚好对?上正?开门的郑文。
这段时?间因为天气太冷,郑文顾不得男女大防,直接在屋子?里把两张床榻拼接在一起,下面垫了很多晒干的干草,上面铺上棉絮被褥,几个人睡在一起,顶多在中间隔着一层东西,勉强遮蔽,起初七娘子?还有些?害羞,等过了几日也习以?为常了。
阿苓其实手中撑着一个木棍子?,应该是七娘子?找来地,这段时?间外面太冷,郑文也不让霍仲和阿苓两个人出去,此时?他们抵抗力最是低下,吹了风再一感冒估计在床上又要躺几天,让他们就?在屋子?里面活动筋骨。
阿苓看见郑文后原本想要叫一声女公子?,可想起了七娘子?的话,又改口唤了郎君。
郑文点点头?,让阿苓先到榻上去。
郑文把汤药递给两个人,让他们饮下后,又检查了一遍他们身上的伤口,都已经有些?愈合了,长出可粉嫩的新肉。
“再养上一段时?日,应该就?好了差不多了。” 七娘子?这才高兴了许多。这样等天气稍微暖和一些?,他们就?能?出发去卫地了。
阿苓在清醒后这几天一直有些?异样的沉默,霍仲本来话就?不多,可在这段时?日也越发的低沉下来,几个人坐在一起,也不知还说些?什么。
郑泽几人的死亡,是他们心中的伤痛,因为太过匆忙,他们的尸体都未来得及收敛,阿苓本来就?接受过田几一段时?间的教导,两人关系再好不过,有师生情?分,平日里也走的近,田几把她当妹妹一样看待,当时?田几濒临死亡之时?,阿苓是第一个反应过来迅速反击的人。
郑文端着陶碗走出了屋子?,看了眼天空,一望无?际,似乎比后世的更为广阔,更加干净,却也更加压抑。
她站在院中许久,转过身就?看见拿着一个细长竹竿子?的鸲家女儿,她一直坐在屋前的台阶上在驱赶鸟雀,屋檐下晒了不少肉干,人一走开说不定?就?有鸟或者其他的一些?耗子?跑了过来,叼走一两块也不稀。
这段时?间,鸲家女儿和他们一起上山下山,还有一起拖过野猪的情?谊在,几人总算相熟了一些?,平常还说说几句话。
就?比如现?在,对?方歪着头?,手里的竹竿在地上敲击几下,露出雪地下面深色的泥土,她看着郑文好地询问,“郑家小?郎君,你在看些?什么?”
她老是看见这位小?郎君盯着天空看,可她看过去又是一片白茫茫的,这天空中有甚好看的。
郑文笑道:“天空一望无?际,有时?湛蓝,有时?白的看不见边际,白云朵朵,可有时?又乌云密布,黑云压城,吓人的很,比人性还善变,可不好看?”
鸲家女儿听见这番话,笑了笑,略显黝黑的皮肤上一双眼睛格外透亮,她说,“郑小?郎君,你是个怪人。”
郑文不在意地笑了笑。
鸲家女儿却接着说:“你说话我听不懂,可我阿翁说过,天下坏人多,好人也多,可唯独怪人少,因为少,所以?备受天地珍爱,可也因此受了更多的磨难,阿翁说,怪人怪在不同于?世人,我看郑小?郎君你就?是一个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