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不是物什儿,更不是讨好别人的工具,这个贺乾渊真是讨厌,偏偏……他又那么可怕,让自己敢怒不敢言。
于是她什么也没敢说,继续乖乖跟在贺乾渊身后。
很快,他们一行人就进了京城有名的鹤碧轩,这里的首饰华美精致,且每样都只有一个,十分受京城千金贵妇们的追捧。
林枕棠平日里不大戴这样华丽的头饰,她素来打扮素净,尽管这鹤碧轩的东西对她来说也不算贵重,却是一件也没买过。
“是大将军来了!”他们刚一迈进门槛,那老板就看到了贺乾渊,于是赶紧迎上来,“您请坐,先喝茶,我这就为您取来。”
贺乾渊订做了两件,一件是一对云凤纹镶红宝石金钗,还有一件是金累丝嵌珠石莲笙簪,这两样东西他早在两年前便已经订做,不过由于工艺繁复,所以直到半个月前才通知他来取。
老板一直以为贺乾渊是要送给心仪女子,此刻又见贺乾渊身旁立着一位窈窕清丽的绝世美人,便猜测林枕棠就是他的心上人。
于是老板一边将东西小心翼翼递过去,一边说着喜庆话,“小的在这里祝大将军和小娘子百年好合、永结同心。这位小娘子,可真是天仙一般的人啊,正配得将军这般勇之人。”
听到这话,贺乾渊面无表情,也没说什么,只接过了首饰盒。
林枕棠却是羞得满脸通红,等终于出了门,拐入一条较为僻静的小巷子后,看四下没什么人,她第一句话就是结结巴巴地道歉,“贺表兄,对、对不起……”
没想到那女子会说这个,本来面无表情的贺乾渊倒少见地浮现一丝惊异,“怎么?”
“我、我的名声不太好。”林枕棠说着咬了咬唇,思索着措辞道:“我什么也没做的,只是我长得这么、这么不讨人喜欢……就、就难免会被说闲话,今日连累贺表哥了……”
贺乾渊看着林枕棠,素来冷漠的情一阵似笑非笑,半晌后,他突然开口,“不是因为你。”
“嗯?”
“这是我几年前订做的,掌柜一直以为我是为了女子而订。”贺乾渊声音清冷,却罕见地没有让人觉得遍体生寒。
林枕棠看着刚刚还令她讨厌的面孔,莫名地感觉心里暖了些,她垂了垂眼眸,“是,表哥。”
不料刚刚平复好心情,就突然冒出来一个声音怪叫着吓了她一跳,“咦——林枕棠?”
这声音并不熟悉,林枕棠抬眼看去。
一位穿绸佩玉的公子,看起来绝对是富贵人家出身,但林枕棠看了看,并不认识他,于是询问着开了口,“公子认识我?”
那人刚从赌场的后门走出来,还是亢奋的时候,又兼醉了酒,更是狂得无法无天,此时他搀扶着身侧的小厮,眯起眼睛吃吃地笑,“大齐第一尤物,谁不认识、谁不认识,哈哈!”
听到这几个字,林枕棠白嫩如玉的面容浮起红晕,双眼也带了点泪,声音却是冷冷的,“公子醉了,还请家去,别胡言乱语。”
“本公子醉了吗?醉了吗?本公子清醒得很!我喝了酒还认得你,你未曾饮酒怎不识得我?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那醉公子说着,一双眼睛瞟到了贺乾渊身上,“啧啧啧,看看,怪道外界人都传你是个狐狸精,果然啊,当初还在本公子面前装什么清高,如今却这么快就向别人投怀送抱啦?”
“你——”林枕棠气得捏住帕子,她呼吸急促,双眸的泪即将涌出来,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你——”
青鹊心疼地拉住林枕棠,然后又赶紧护住她家小姐,对对面的人横眉冷对,“你胡言乱语什么!”
可是她们这模样并没有让那人住口,反而令那登徒子看着贺乾渊越说越兴起,“想必这柔若无骨的小美人儿在床榻之上伺候得兄台十分舒爽吧?哈哈、下次把兄弟也叫上!”
“你、你放肆——”
贺乾渊一直没出声,他看着林枕棠气得急了,贝齿狠狠咬着唇,一双眼睛红彤彤的像个兔子,双颊和鼻尖更是粉嘟嘟的,这模样和她上次对着宋时鄢时候一样,没有半点威慑。
没想到他这样的沉默却勾起了那个醉汉的兴趣,那人竟然走过来拍了拍贺乾渊的肩膀,“这位公子挺有意思,叫什么名儿啊?”
贺乾渊低头看着这位身材臃肿满口胡言乱语的人,看了片刻,终于道:“可惜了。”
“啊?本大爷问你叫什么?”醉汉还糊涂着,“你在这儿可惜什么啊?”
“可惜我的剑,要杀这么个脏东西。”贺乾渊说着,以极快地速度拔出剑,又飞速划过了醉公子的脖颈。
顿时,鲜血喷涌,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腥甜之味浓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杀了人,贺乾渊一脚踢过尸体,对着那个人呆若木鸡的小厮说:“贺乾渊。”
在场的所有人无不惊呆当场,林枕棠更是捂住胸口往后退了好几步。
却见身前的表哥回过头来看着她,声音里还带着戏谑,“表哥送你一份清净。如何?喜欢吗?”
第10章 天字甲号房 她忍着害怕,去扯贺乾渊的……
醉汉身边的小厮惊恐地睁大眼看自家主子血流不止的脖颈。
“还不滚?”秦羽冷声反问,“这个人是猃浑奸细,被就地正法,难不成你也是?”
小厮当然知道这不过是一套说辞,但他此刻吓得大汗淋漓,只能浑身颤抖着摆手,“不、我、小的不是……”
说完话他都来不及擦汗,连滚带爬地赶紧跑回府里叫人了。
这处巷子正处一家赌坊后门,算不得僻静,林枕棠感觉自己快吓傻了,却在听到不远处的欢声笑语后回归理智,她害怕被人看到这满地的狼藉,便强忍着恶心与害怕,过去扯贺乾渊的衣袖,“表哥……他、这个人,该怎么办?我们就这么走吗?还是怎么做……报官吗?”
说到后边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其实是她自己想走,但是又不敢不叫上贺乾渊。
“报官?”贺乾渊看着林枕棠,他看着面无表情,但眉眼似乎是微微冷笑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说得不对,但察觉到贺乾渊周身散发的冰冷与杀意,林枕棠赶紧低了头,“是枕棠多事了。”说着她松开了贺乾渊的袖子。
贺乾渊没再说什么,他继续往前走,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平静,他的双目平视前方,手却接过身侧秦羽递来的雪白帕子,拿这帕子一擦长剑上的血,然后又随手扔开,像在躲避什么脏东西一般。
“今日该穿浅色的衣服。”贺乾渊对着秦羽,突然有深意的来了这么一句。
旁人都没听懂,只有秦羽笑着摇了摇头,“这便是他的命,死了也逗不了将军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