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水河南岸,上洛口镇,四五千居民的镇子已经是一座大工地,无数民夫吆喝着号子,取出一块又一块青黑色砖块,挖一口大锅里灰色的黏糊物,搭积木那样垒的高高的。
济南督周元略推掉一切案牍,特地跑到上洛口镇这里观看,从怀疑到怀疑人生,他的三观又被洗了。周元略想不明白,他家徽妹做出了什么?这锅难看的叫〔水泥〕的东西,应该是个比泥还要稀烂扶不上墙的东西,可砌墙是越砌越高,速度比以前快了不知多少倍!
同时砌三座堡垒,一个时辰不到全部完成,周元略挨个进堡视察,登上城墙跺跺脚,爬上烽火台观望济水对岸,活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好生新鲜。
“了不得!真是了不得!”
周元略拍拍幸好及时风干的水泥,高兴对左右道:“有此物,天助之!洒家要在济水南岸,每隔三里便筑一寨,每隔五里便筑一堡,再加固济南、长清、平阴诸城,让济水之南遍布寨堡,看蒙鞑子怎生厮杀!”
韩朋德出列道:“都督,此等物,应先筑北岸之齐河、济阳、东阿等城,乘蒙鞑未到,拨出人马守卫。”
周元略猛点头,“大善!北岸城池确要比南岸重要,左右立即准备船筏,先筑齐河城!”
“遵令!”
…………
益都,正高兴的周元略不知道,给他提供水泥器的徽妹,正在被人好一顿的埋怨和数落。
“刘叔叔,喝茶,此茶去肝火、肺火,消消气,消消气。”
看周蕊徽一脸玩笑的颜色,刘玄增心底火气更大了。
“节帅!您乃山东之主!行事怎如此轻佻率性!”
周蕊徽一脸无辜,疑惑的美目看着刘玄增,寻思最近我干啥了?
刘玄增叹道:“节帅,自古士农工商,商者贱业,乃百业之末。历代君王无不重本抑末,节帅不可本末倒置,于节帅基业而言,非福祉!”
周蕊徽轻轻的把茶杯放下。
“刘叔叔,即墨时吾便如此,也未见叔叔言本末倒置啊?”
刘玄增道:“节帅此言差矣,即墨之时怎能与现在相提并论?”
“即墨时和现在有区别吗?”周蕊徽反问道。
“叔叔该清楚,府库现今何等虚弱,蒙鞑何等虎视眈眈。而今第一要务是充实府库,府库充实,则兵有粮饷,匠有铁料,军伍能有战力,方能周旋于诸国之间,保山东一方太平!”
周蕊徽再道:“吾先承认,最近让叔叔受累了,但吾没有贪图安逸,吾制水泥,水泥风干质地坚硬,即使霹雳车也难破水泥墙,是为筑城修堡之用,想来略兄正欢喜着呢。”
“吾制琉璃(玻璃)是为换钱,此等稀罕之物,贩至江左获利数倍,采买米粮,填补库存。”
“叔叔,现在和过去是一样,危机四伏,吾等还不到松懈时刻!”
刘玄增气差不多消了,他也认同了周蕊徽的〔狡辩〕,过后抛砖引玉式的问道:“山东而今泥潭,节帅可有想过求援?观方今诸国,若论国库充盈,四海昌平,非宋不可。可否请求宋官家援助山东?何况节帅之名,号令山东,太小耳,其名不正!有齐候、鲁候称号,再有山东经略、节度之使,才配得上节帅如今身份!”
此言一出,周蕊徽内心警铃大作,面上不动声色。
“大宋官家?宋官家会援救吾?”
周蕊徽道:“叔叔,侄女有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