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苓一声令下,黑衣人们稍稍犹豫了一下,看向顾知泽,见顾知泽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他们这才放下心来,装样子朝顾知泽这边靠近。
顾知泽手上只有一把弓,还是没有箭的那种,背后的箭筒早已用净扔了。
顾岺也是看清楚了这点才敢过来,他觉得自己人多势众,对付一个顾知泽绰绰有余,加上发烧反应不够灵敏,他连装都不想再装了。
但是许幼薇现在还没有发现他们其实没有能打架的工具这件事,她拽了拽顾知泽的袖口,小声道:“我们要打他吗?”
黑衣人们逐渐靠近,顾岺还有一点疑心,没有过来,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看着,顾知泽慢慢地用手指拨弄了一下弓弦。
“上啊,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这些个“黑衣人”毕竟都是自己人,再怎么听从命令也不可能伤到顾知泽,他们作势扑上来几人,被顾知泽轻松以弓挡开了。
发烧不仅影响到了顾岺的理智,还让他莫名有些兴奋起来,顾岺浑然不觉这一场戏有哪里不对,只觉得浑身都有些微微热起来,清凉的雨丝打在身上也带出了一丝暖意。
他拉动马绳靠前了几步,焦躁难忍出声骂道:“废物,他一个人,你们怕些什么?”
许幼薇拽紧了顾知泽的衣服,有些紧张起来,她不知道这场戏要演多久才算完,也不太清楚下一步要怎么做,她只知道自己现在要跟着顾知泽。
虽然说现在后悔也晚了,但是当时也不能真的说走就走,总不能叫他一个人面对顾岺吧?
顾知泽没有看许幼薇,却轻轻拍了一下她后背,带着点说不出的安抚意思。他忽然出声:“真叫人失望,装了这么多年痴傻,连最后这点胆色也没了吗?”
他声音是沉沉的,在雨声中不算突兀,却清清楚楚传进了顾岺的耳朵里。
顾岺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瞬间崩断,他反手摸出背后箭筒里唯一的箭,搭在弓上对准了顾知泽,但是他的手脚其实已经不是很听使唤了,所以手指微微颤抖着。
这唯一的箭本来是怕顾知泽逃跑或者有后招才用的,但是被这么一激,他竟然直接拿了出来。
顾知泽这下可以确定顾岺现在脑子不是很清楚了,他足下发力,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又拉的远了一点,黑衣人们看似是朝顾知泽靠近,实则围着顾岺引着他只能朝向顾知泽的方向。
雨忽然下得大了,点点线线,连成一片。
许幼薇看着顾知泽将弓抬起来对准了顾岺,他墨瞳漆黑,单看样子是很能唬人,可问题是,顾知泽搭的弓是空的,他们根本没有箭啊。
顾知泽那一拍极大的安抚到了许幼薇,现在他有没有后手许幼薇不知道,但是她只觉得:这也太敷衍了吧,会不会太假了点,顾苓这都能信?他又不是傻子啊。
天色阴沉,隔着雨幕,顾岺看不甚清楚,被凌人气势笼罩,以为顾知泽真搭了一箭对准他,顿时警惕了些,不再靠近。
但是他不想放过这么一个机会,也不相信顾知泽真的会有几分看重许幼薇,肯这样以箭对赌,便示弱道:“我小时候一向是最敬重你的,大哥,你知道吗?”
他想趁着这个时候先打打感情牌,趁其不备再唬住顾知泽,或者两个人还能拖延一下他再……反正顾苓终究是十分谨慎的,但是顾知泽不吃这一套,他和顾苓最大的不同也就是这里。
“是么?”顾知泽这样说着,冷笑了一声。
他指尖拉紧弓弦,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随后干脆了当地一松手,弓弦与什么东西相碰的声音不大不小,但足以被众人听清。
许幼薇离得最近,但是她什么也没看清,她一边心想就知道顾知泽不是傻子一定留了后手,一边又细细回想他什么时候藏起来了箭。
没有啊,怎么想都是没有啊,顾知泽哪里摸出来的箭,这又不是玄幻片,她什么都没看到啊,她为什么怎么怎么想都只能觉得顾知泽是在唬顾苓呢?
许幼薇的手不能动,此时还有些痛,索性被包着,只留指尖在外面,也顾不上理会,她忽而觉得指尖被什么东西滴到,还以为是雨水,就没分心转过去看。
顾岺也听到了那一声响,骨子里存的凡事都要先思虑的性格使他不敢射箭直接与顾知泽对着戳,他手一抖,想要侧身躲过,但是动作不灵便,最后竟然翻身从马上摔了下来。
雨天泥泞,摔下马的顾岺十分狼狈,但是身上没有痛感,他还以为是自己躲过去的,就那样躺着大笑:“想不到传说百发百中的太子殿下,也有落魄至今日一箭都不中的地步。”
顾知泽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反手将手心的东西掷了出去。
那一个东西直直朝着顾苓,速度十分快,快到所有人都没能反应过来,黑衣人在看,许幼薇也在看,而这一次,顾苓没能躲开。
第62章 显露 前面埋下的因果,显露出来
风声穿透雨幕,他只觉得手心忽然一阵剧痛,颤抖着抬起来拿到眼前。
手心满是鲜血,最中间竟然是一块指环的碎片,已经深深陷进肉里,拔不出来,鲜血直流。
这可要比许幼薇的擦伤划伤严重的多,许幼薇那个看着吓人,但是终究是皮外伤,不会影响以后生活,但是顾苓这个顾知泽是使了力的,这一下伤及掌心筋脉,顾苓以后但凡想要用这只手拿起些东西,都要痛上一阵了。
虽然顾知泽很想直接弄死顾苓,但是他不缺这点时间,他要顾苓自己去与皇帝争辩清白,最后面对现实,这可比直接杀了他要痛苦多了。
他不是喜欢用这些折磨人法子的人,但是今天真的是气狠了。
习武之人多半也擅长骑射,射箭的人为了避免弓弦划伤手指,通常会带一点防护措施,顾知泽以此弄伤顾苓,直接以一半是为了加份保险,一半是为消除些内心怒意。
“顾知泽,你!你竟敢!你们还在呆着作甚,抓他啊!”顾苓被这样伤到,吸着冷气吼道。
但是在场没有黑衣人动一下,甚至都看向了他,这个时候,顾苓不怎么清醒的脑子终于反应过来:“不对,你们不是……”
远处空中传来一声悠长的哨响,声音不大,但是顾知泽腰间不起眼的镶石微微震动起来,不过一拳之隔的许幼薇立刻就察觉到了,她看向顾知泽。
顾知泽点点头。
现在才反应过来已经太晚了,原本的黑衣人们扯下面巾,露出严肃的表情,转身靠近躺在地上捂住手掌的顾岺,扒起他的衣服,给他草草换上了一件黑色衣衫,上面还带着点点血迹。
“滚!你们,顾知泽,你今日若不杀我,侮辱之仇,我他日必将百倍奉还!”顾岺面目狰狞,但是被人压着不能动,被迫换完了衣服,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对于他这种自尊心重的人,羞辱才算是最大的痛苦,死或者说身体上的伤痛反倒是轻的。
许幼薇探出个脑袋,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顾知泽强行转了个方向。搜查完了,其余人将顾岺摁住,一人上前抱拳道:“殿下,身上并无其他东西。”
顾岺想起蛊毒,这时候找回了些底气,他喘着气笑道:“顾知泽,你以为今日保下她,抓到我就可以解了蛊毒吗?呵呵呵,别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