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是哪一点触动了江浔的经,是那句“说不定以后多个伴”,还是那句“男孩子就得有点能耐”,但此刻她忽然间有点明白了,期末考这段时间,江浔奋发图强的原因。
小可爱。
车行叁个多小时,吃饱了饭,前座的父母都已经睡了过去,江夏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动车到了莱定阜一带,更远处是连绵不绝的丘陵,以产茶闻名的莱定阜茶山高低错落,层层迭迭的梯田在冬季依旧绿意盎然,一垅垅山茶被云雾环绕,美得似人间仙境。
她站在车厢门边远眺,感觉身后有人靠上来。
江夏转回身,对上少年一双安静的眸子。
抬手拨了下他遮眼的刘海,她忍笑:“不高兴啦?”
江浔低了低头:“还好。”
江夏掏出手机,翻开微信消息栏给他看:“我没有加,就是做做样子。”
“哦。”江浔抬起头,还真的仔细看了眼手机屏幕,然后又假装不在意地耸耸肩:“跟我又没什么关系,我是你弟。”
“也是,阿姨都说了,我不加妈会很没面子,还是加了吧。”江夏闻言又低头去点搜索栏。
“你加啊,我就不信你还记得微信号。”
“zqg28x……”她念了一串d。
忽然被人推到墙上,困在臂弯里。
“你还真记了。”江浔抵着她的额,沉下声线说,声调里几分不悦:“混蛋。”
江夏靠着墙,抬眼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大男孩,“中央财经大学生呢,说不定是个好对象。”
江浔的呼吸错落,闭上眼说道:“……我也可以。”
“可以什么?”
“我可以考上更好的学校——和你一个学校。”
“你姐姐我可是要考985的哦。”她轻声提醒。
“嗯,我知道。”江浔没有妥协,“你等我。”
他这样柔软又倔强地请求,让人心都要化了。
可是江夏想起了什么。
“你不是应该去考体校吗?你游泳那么好……”
“不要。”
“江浔?”
“姐姐。”江浔闭上眼睛,唇轻轻在她脸颊上触碰,声音听起来委屈至极,像是奉上自己一颗脆弱的心,惴惴不安期待她翻阅:“我不想把姐姐让给别人。”
读体校就是把她让给别人,这是一种怎样怪的逻辑。
“不加他,好不好?”
——是可怜的江浔弟弟没错了。
江夏不能否认自己敌不过他撒娇,抬手捧住他的脸,“zqg34y……”
江浔睁眼,正要说话,却被江夏打断:“其实我也没记住。”
“……”
“都是蒙的。”
“……”
“就是觉得你吃醋很可爱。”捏了捏他的脸颊。
“大骗子。”他懊恼极了。
“其实上不上一个学校不重要,但好好读书是真的。”不敢亲密太久,江夏和他拉开距离说道,“我更希望你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已经自私了一次,这以后,她不想再自私下去。
有那一句“你等我”,就够了。
到城山是下午4点,刚出车站门口就一堆拉客的黑车司机。
有过经验的人应该都知道,客车站拉客的有多热情,有时候故作好心拉起你的行李就跑,有时候直接把你往他车上拽的也不乏少数。江范成去买小巴票了,江浔又被王雪兰支使去买水,只剩下江夏和母亲杵在车站门口,一对母女在一群如狼似虎的黑车司机眼里别提有多惹眼。
“去津常的有没有,去不去津常啊你们——”五大叁粗的男人拿着纸板在她们眼前直晃吸引注意,拒绝了仍不肯走,江夏冷着一张脸摆手,把身子侧向一边。
王雪兰也操着家乡话和那人说道:“不去不去,我们去桃源。”
“桃源喔……桃源也可以啊,我们也有路过桃源的车,马上就发车,赶紧的——”那人一脸热络地凑上前就要拿行李。
江夏死死拽住行李的把手瞪着他:“都说了不去了,我爸去买票了!”
“蒙谁呢小妹妹,今天最后一班车票都卖完了,你买票去哪里,赶紧走吧,再晚看你们今天还怎么回去。”那人干脆拉起江夏的手就要往外拖。
“你放开,我们要怎么回去关你屁事!”
王雪兰赶忙冲上前来拨拉那个男人:“滚远点,别碰我女儿,我要喊人了!”
“哎这俩死婆娘怎么说话的,我是为了你们好——”男子伸出食指对母女俩指指点点警告,话还没说完,面前多了一堵墙,一把捏住了他的指头。
江浔拽着背包立在他们之间,偏着头眼冷峻,“你说谁死婆娘?”
一米八几的个儿,一身黑色的羽绒服让他身形看起来又高大不少,眉宇间褪去了几分少年气,从喉间共振的声线都充满压迫感,手上的力道更是,好像下一秒就要点燃一根引线往男人嘴里塞。
男人当然不是单枪匹马,可毕竟正是车站一波客潮,见他们又是硬茬子,没打算真在他们身上浪费太多时间,骂骂咧咧地走了。
王雪兰欣慰地拉过江浔一顿猛夸,江浔有点不好意思,鼓着腮帮子假装不经意瞅了眼江夏:“姐姐没事吗?”
江夏一阵小鹿乱撞,却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朝他摇摇头:“我们家阳阳真帅。”
“那是。”江浔厚着脸皮收下了。
等到江范成回来,王雪兰迎上前的时候,江夏突然察觉手心里被人塞了一瓶水。
低头看,是温热的瓶装奶茶。
“你们家阳阳给你的。”
他微微弯身凑到她耳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