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体来讲,南解意不是什么好人。
“你今天有心事。”她和小姐妹茶叙时说,“而且是和我有关的心事——不会又要拿我当枪吧。今时不同往日,我可没什么值得你利用的了,陈太太。”
陈太太最不喜欢被叫陈太太,因为她和陈先生还没有正式复婚,她眉头竖了一下,很快又讨好地放平了,南解意指着她的眉毛,以此作为证据,“那,心虚,不敢对我发嗲——你脾气到底是被你老公宠得更大了,一被戳穿就要发嗲,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陈太太方清宁低声下气地说,“是有一件事,我答应人家了,但觉得会惹恼你,可又觉得还是非答应不可。”
陈太太是个聪明人,不会继续吊胃口撩拨南解意的脾气,在她不悦以前赶忙说,“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应该是还不知道,齐贞爱的大儿子得白血病了。”
南解意很吃惊,“这我真不知道,她告诉你还是你老公告诉你的?”
目前为止,她没有见过齐贞爱,但在座两个女人的感情生活都和这个小明星息息相关,齐贞爱家以前飞黄腾达,败落之后沦为禁脔,她是那种会被人用特定口吻谈起的女人,因为她的男人都并不简单,方清宁和南解意的前夫曾经都是她的情人,现在陈先生和她已经断了联系。“意泽已经把她微信删掉了,但我还留着,她和我说的,分型和预后都很不好,发病很急,现在已经住院了。”
“哦。”南解意讲,语气很淡然,因为总体来讲,她并不是什么好人。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小孩她没有丝毫感情,也没有什么同理心,不至于幸灾乐祸,但也没有怜悯。“她找你,请你来找我是因为——”
陈太太显得有些纠结,“南姐——”
她拉长声音,有点撒娇的味道,“还用我说吗?她想找甜甜做配型啊。”
甜甜今年刚五岁,是南解意和前夫李奉冠的女儿,齐贞爱特意请方清宁从中传话自然是因为甜甜和她儿子有血缘关系,她的大儿子是李奉冠的长子,现在和她一起生活在b市,南解意偶尔会听说她的近况,她去年已经和李奉冠办理离婚,就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和下一个情人领证。这个计划比较荒唐,齐贞爱要给她的情人们生许多孩子,至少对那些有子嗣需求的男人,一人一个,生下长子以后她休养一年堪堪恢复健康,下一个名额归谁情人们还在竞争。
南解意其实多少也想到这一点,她嗤笑,“她是怎么给你卖惨的?听了你的话,一个接一个的生,现在已经和李奉冠离婚了,再婚——嗯,也和那个姓王的再婚了,孩子在爷爷奶奶那里,平时疏于照顾,现在出事了觉得对不起孩子。说到底,这全怪你出的馊主意,所以你良心不安,也想负一点责任,帮她说服我让甜甜去做配型?”
“我没答应帮她说服你,只是答应帮她传个话。”陈太太赶忙为自己讨饶,必要时她可以很讨喜,没有什么豪门太太的架子,脸上写满卑微讨好的笑,高举双手请南姐放她一马。“我也告诉她你多半是不会答应的,但是,都是当妈的人了,也理解她现在的心情。执吾在李家现有的亲戚里都没有配上,骨髓库里也没消息,她肯定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希望。”
她是在委婉为自己解释,陈太太动了恻隐之心,南解意说,“嗯,可以理解。”
她翻出一支烟,询问地对陈太太挑挑眉,陈太太示意她请便,南解意点了烟抽一口才说,“但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答应她,如果甜甜配上了,难道还要去打那么粗的动员针去给他捐造血干细胞?这世上每天都有很多人死,那个小孩子还属于我应该讨厌的人。”
陈太太无奈地一笑,没有继续说服她,“反正话我已经带到,算是对她有交代了。你后续也要注意,如果真不想甜甜做配型,最好送她出国玩一段时间。”
“你这就想当然了,甜甜不能随便出国。”南解意吹了一个烟圈,给自己添咖啡,陈太太猛然想起来,同情地叹口气,“我脑子越来越不好使了,级别高了也真没办法。你现在能出去吗?”
南解意摇头,如果能的话,离婚后她就带着女儿去国外了,山高皇帝远,想怎么快活就怎么快活。但以她婆家娘家的级别,亲人都是战战兢兢,唯恐被抓到把柄,近亲出国旅游都要报备,更别说定居了。“这件事为什么是她通过你来找我,李家人都死完了吗,李奉冠呢?不会孬到不敢联系我吧。”
她得到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陈太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他的话,他在出任务,已经叁个月联系不上了。”
南解意顿时幸灾乐祸地笑起来,“还是老样子,李奉冠永远不在。”
的确,李奉冠永远不在,他错过了女儿的出生,两个生日,大部分亲子相处时间,几乎永远都在出任务,南解意一度怀疑太平年代哪有这么多任务好出,好在现在这已经是别的女人的问题了。
总体来讲,南解意不算个好人,今天得知的消息没有影响她的情绪,她哼着歌回到家里,女儿刚从补习班回来,牵着一个大男生的手,“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