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只是能够把我们的职业看得像是一群勇敢上战场的战士,反倒莫名其妙。」
「难道不需要勇气吗?」夏祤婕的口气不是争辩,纯粹提出问题并惊愕。
纪令瑜垂眸若有所思回:「至少我不是靠着勇气。」
「不然呢?」
「忍受。」
纪令瑜的口气不疾不徐像呼吸一样自然,夏祤婕听了却感到心揪一下,这是两个常听见的字眼,但对夏祤婕而言,从酒店小姐嘴巴说出来好恐怖,吓到她这隻小白兔了。如果人间是炼狱,应该跟宗教上的地狱一样有分楼层吧?夏祤婕曾经想过撇开追究罪刑,若能自由选择,她挺没用的选择冰山层跟投胎当猪。在凡间,她寧可忍受言语上的羞辱,也不要忍受纪令瑜的日子,就算钱很多………
「你是……逼不得已的吗?」夏祤婕小小声问。
「不是。」这回答让夏祤婕呆了一下表情。「这是意外,只不过对我来说也比忍受贫穷来的好。是我运气好,本来我只是打工性质,课馀后去兼当脱衣舞孃,让男人们看裸体是还好,我需要钱去国外留学,这行业钱挺多的,结果让我意外遇到一个有病在身的富豪,他想包养我,原先我不要,包养肯定要做一些事的,可是就说是财迷心窍吧,他给了我一笔要脱一年衣服才能得到的钱,于是,我接受他的包养,一开始我后悔很想逃,因为我觉得很噁心,可是当他死后我得到一笔相当可观的钱财后,突然觉得人生很可笑。」
即使到现在还是要忍受,但被干一干后就什么都有了。还努力去做别的事干什么?大家努力读书、努力学一技之长为得不就是住进纪令瑜现在的豪宅、开纪令瑜现在的名车、银行里有一串纪令瑜现在拥有的7位近8位数数字吗?她现在甚至还有选择交易权。
要像纪令瑜这样也不是每个酒店小姐可以追求到的,如果她可以,她干嘛还要努力念书并且去国外深造?反而她年纪轻轻就有了钱因而有了间好好读书,无经济压力的情况之下更有助于她吸收知识并享受学习最根本的乐趣,她还需要在乎文凭吗?最重要的,纪令瑜没有坏习惯,她知道很多同行总会染上毒癮、赌癮、酒癮,而且奢侈无比,没有所谓的好不好,只是纪令瑜不想让自己到时候再也无法靠年轻貌美跟肉体赚钱时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除了忍受,最重要的还是慾望,对我来说勇气是无法做好这件事的,或者说其实很多事都不是靠着勇气去达成,而是慾望。」有慾望才能忍受煎熬、苦痛。
意义吗?这种东西常常对纪令瑜来说是虚荣并虚无的,她不觉得自己出卖灵魂,真正出卖灵魂的都是那些虚偽、迎合的人们。到处向男人把腿张开很脏吗?「不会……」夏祤婕幽幽说:「比起来…那些会说你脏的人,心态才是最恶臭的。」有冯俊商脏吗?甚至再以更微妙的角度去看的话,夏祤婕觉得有比自己脏吗?
拿不拿回属于自己的钱,夏祤婕从头到尾只是一个被免费干假的女人,差别就出在纪令瑜被干要的是钱,而她总是能拿到羡煞旁人的数目,夏祤婕要的并不是钱,因此根本啥也没得到。
「别这么想。」纪令瑜停下脚步转过身微低头看着夏祤婕,声音犹如盛夏吹来微凉的风、寒冬落在肌肤上的暖阳。「不管别人怎么看我们、说我们以及对待我们,我们都要抬头挺胸,真正能看不起自己的,只有自己。」
夏祤婕垂落点眉头微笑看着纪令瑜好一会儿问:「为什么你会疑惑我对你的友善呢?」
「还没遇过愿意对我友善的女人,即便重量很轻。」
「嗯…我有没有让你大开眼界?」夏祤婕打趣问。
纪令瑜又笑了一下,这次是露出上排会刺眼的白牙说:「你现在又让我意外了。」
「难道你没有知心女性朋友吗?」
「我从来都不相信这种东西,我从小就没有女孩子缘。」
夏祤婕觉得颇感伤又落寞的,她大概知道就是因为外型吧,对夏祤婕而言,没有同性好友是一件挺凄凉的事,实在无法否认就算现代开始追求男女平等,很多时候男女终究不平等,不是说同性就能够了解同性,可是常常就是比异性还要能够谅解一些苦衷。又如果纪令瑜的职业这么特别,在同行里也寻觅不到一名知心好友,未免太过于孤独了吧?虽然纪令瑜看起来不像是需要陪伴的女人,但她真的不需要关心与温暖吗?
可能先别讲到需不需要,而是纪令瑜究竟需不需要都不知道,没有这些,她死了吗?
夏祤婕看一眼手錶后说:「我得回家睡觉了。」10点多了。
「这么早?」
「10点多了…我明天一早四点半就要起床了。」
「不是11点就可以休息了?」
夏祤婕忍俊不禁说:「排除我的工作很吃力以外,你真以为我11点就休息了?我每天都要替明天准备,最快也是要到下午3点多才能休息,准备这些同样吃力。」纪令瑜露出难以置信又错愕的面孔,毕竟她是说休息就休息的人,也没有迟到与加班的问题,夏祤婕笑个不停说:「你也很可爱。」
「我能确定你是在说我愚蠢。」
「真的没有唷。」
「好唄,那么,我能再来找你吗?」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