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皱眉,她对褚家并没有什么印象,因为他们很少出来蹦跶,她只知道褚家也是宁县的,唐家的跟屁虫罢了。
“我也觉得怪。”霍正将一个包子塞进嘴里,“褚老爷去年刚过世,褚子众又是独子,如今他要出了事褚家可就绝后了。再者说了,他也不是一个爱惹事的人。”
“你知道的还挺清楚,这几天没少往外跑吧?”
常安睨了他一眼,跟他抢包子。之前早说过不让他露面,可霍正就是个闲不住的。
常安一边吃包子,一边思考。要说这么快就查出真相,她是一点儿也不信的,况且这畏罪自-杀的速度也太快了些,嫌疑人是两个死人的话,他们当然是想把真相说成什么就说成什么了。
霍正不满:“你还真是无理,派我去买早饭时不怕我被唐家发现,我出去玩儿你倒是抓住不放了!”
常安得理不饶人,随手拿了一只小橘子丢他:“你吃我的喝我的,还欠我钱!”
霍正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只好息事宁人做个汉子,真搞不懂他陆崇哥怎么看上这么个东西,还拿着她当个宝贝。
常安继续看报纸,见上面提到褚家信物,忍不住哈哈大笑:“昨晚上我都将那人的上衣扒下来了,难不成那信物是被他藏在了里?”
霍正听了常安的话一脸黑,苦口婆心道:“……你能不能正经一点,你见过哪家姑娘整天满嘴跑火车的?”
见常安混不在意的模样,他继续提点:“你都跟陆崇哥在一起了,好歹也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举止,陆崇哥好歹也是总商会的会长,你别出门在外给他丢脸。”
“好的好的,霍妈妈。”常安小鸡啄米似的一直点头,只想让他赶紧闭嘴,“那您先吃着,我去巡捕房看看。”
说完常安就要往外跑,霍正一把抓起沙发上一件带兜帽的外套,追了几步,扔到她头上:“加个外套,大清早的外面冷极了。”
“你变了……”常安拿下蒙住自己脑袋的衣服,一边穿一边十分怪异地打量他:“之前还想抢我男人,现在又想当我妈,改变策略了?”
霍正鼻子都歪了,顾不得手中拿的香喷喷的包子,猛地朝她扔过去。常安发了坏就跑,自然没被他打到,出门前还嫌不够,朝他扮鬼脸。
不得不说,景州就是好,吃得好穿的好出门也方便,常安在街上随便喊了一辆黄包车,就去了巡捕房询问后续情况。
巡捕房大多数人都认识她了,小姑娘本来漂亮得想让人多看几眼,还是陆崇身边的人,那就更引人注目了。队长来到常安身边,赶紧把她请了进去:“常安小姐有何贵干?”
常安拢了拢衣服:“我想见一见信物,还有褚子众的尸首。”
队长一脸为难:“这……上面规定这案件的细节不能轻易暴露出去…”
常安心里发笑,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有猫腻吗,这队长脑子也不太好使。但还是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条小黄鱼,递给他:“一点心意。”
“这——”那队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过了金子,“常安小姐太客气了!”说完便让手下带路,带着常安来到一间简陋的屋子里。
常安捂着鼻子,这里的味道并不好闻。
她看着稻草堆里随意摆放的两具尸体发愣,褚子众虽是昨天死的,今天身体却干枯得吓人,那偷袭她的人更是已经开始腐烂了。
“没有验过尸吗?”
队长也又害怕又嫌弃,要说这是才死了一天的人他都不相信,支支吾吾道:“这、这这真相都明了了,上面就没让验。”
话刚说完就见那娇滴滴的小姑娘朝尸体走去,蹲下身,侧过脸来对他说:“你先出去吧。”
他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监狱里黑乎乎的光线不好,常安面无表情,看起来整个人都阴森森的,队长觉得心里发毛乖乖出去了。
常安将食指指尖聚在褚子众的眉心,檀口一张一合念出一串咒语。
魂还没散,准确来说那并非是褚子众的魂魄,而是被人为镇在这具身体里的散魂碎魄。
她自然清楚这种现象,因为这是被用过傀儡术的表现,只不过在操纵完褚子众的身体之后,施法的人没有将这些孤魂野魄超度,所以这具身体中至今仍有残留下来的。
没过多久队长派人将“信物”给她带来了,是一把样式古老的尖刀。
常安看着那把尖刀感到无趣,这是把大家当傻子哄骗。
且不说这尖刀是怎么确定为褚家的东西的,正常人谁会随身带着一把没有用处的破铜烂铁,不比这好用?
那个小兵不让常安久留,常安自然也不稀罕呆在这里,将那“信物”扔给他,拍了拍衣服上粘的稻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队长见常安离开之后才敢出来,犹疑地问小兵:“……那位姑娘如何,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小兵红了红脸,挠了挠头:“挺漂亮的。”
“我他娘的问你这个了?”队长大手“啪”的一声拍到他的后脑上,“我是说你有没有发现她很古怪?”
小兵脸上的红晕还未消下去,“没、没有……”
……
常安出来之后只感觉漫无目的,天上落下一层蒙蒙的秋雨,又细又密像雾气一样,挂在睫毛上凉凉的很舒服。
常安拦下一辆黄包车,拿出好几个大洋,让人家拉着她满城闲逛。
这件事中,褚家很明显是被拉出来当替罪羊的,借此来堵住悠悠众口,也防止继续追查下去。
常安感觉自己身处一个大网中,而肯定有人操控着一切。
她不期然地想到唐世南身上了,可能是只有唐世南一直针对她,而且这件事从始至终也没有把唐家牵扯进来,很明显是为他洗清嫌疑的。
逛了半天,黄包车师傅劝她:“小姐是不是跟家里人闹了矛盾?这天也不好,别再生病了,气消了就回去吧。”
“家人?”常安忽然笑了一声,她哪里有家人?
虽然确实没有,但不得不承认,说到家人的那一刻,她脑中想到的是陆崇的脸。
常安只觉得是天气的原因,让她心情有些不好,可一想到那个人,她心情却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很小,但她有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