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末年,偏方割据诸国,多微弱不振。『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gmail.com』契丹则是新兴之国,气完力厚的,颇不容易对付,所以宋太祖要厚集其力以对付它。契丹的立国,是合部族、州县、属国三部分而成的。属国仅有事时量借兵粮,州县亦仅有益于财赋(辽朝的汉兵,名为五京乡丁,只守卫地方,不出戍),只有部族,是契丹立国的根本,这才可以真正算是契丹的国民。他们都在指定的地方,从事于畜牧。举族皆兵,一闻令下,立刻聚集,而且一切战具,都系自备。马既多,而其行军又不带粮饷,到处剽掠自资(此即所谓“打草谷”),所以其兵多而行动极速。
周世宗时,正是契丹中衰之会,此时却又兴盛了(辽唯穆宗最昏乱。969年,被弑,景宗立,即复安。983年,景宗死,圣宗立。年幼,太后萧氏同听政。圣宗至1030年乃死,子兴宗立。1054年死。圣宗时为辽全盛之世。兴宗时尚可蒙业而安,兴宗死,子道宗立,乃衰)。
宋朝若要以力服契丹,非有几十万大兵,能够连年出征,攻下了城能够守,对于契丹地方,还要能加以破坏扰乱不可。这不是容易的事,所以宋太祖不肯轻举。而太宗失之轻敌,灭北汉后,不顾兵力的疲敝,立刻进攻。于是有高梁河之败(在北平西)。至公元985年,太宗又命将分道北伐,亦不利。而契丹反频岁南侵。自燕、云割弃后,山西方面,还有雁门关可守,河北方面,徒恃塘泺以限戎马,是可以御小敌,而不足以御大军的。契丹大举深入,便可直达汴梁对岸的大名,宋朝受威胁殊甚。1004年,辽圣宗奉其母入寇,至澶州(今河北濮阳县)。真宗听了宰相寇準的话,御驾亲征,才算把契丹吓退。然毕竟以岁币成和(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宋朝开国未几,国势业已陷于不振了。
假使言和之后,宋朝能够秣马厉兵,以伺其隙,契丹是个浅演之国,它的强盛必不能持久,亦未必无隙可乘。宋朝却怕契丹启衅,伪造天书,要想愚弄敌人(宋朝伪造天书之真意在此,见《宋史·真宗本纪论》)。敌人未必被愚弄,工于献媚和趁风打劫、经手侵渔的官僚,却因此活跃了。斋醮、宫观,因此大兴,财政反陷于竭蹶。而西夏之乱又起。唐朝的政策,虽和汉朝不同,不肯招致异族,入居塞内,然被征服的民族多了,乘机侵入,总是不免的。尤其西北一带,自一度沦陷后,尤为控制之力所不及。
党项酋长拓跋氏(拓跋是鲜卑的民族,党项却系羌族,大约是鲜卑人入于羌部族而为其酋长的),于唐太宗时归化。其后裔拓跋思敬,以平黄巢有功,赐姓李氏,做了定难节度使,据有夏、银、绥、宥、静五州(夏州,今陕西怀远县。银州,今陕西米脂县。绥州,今陕西绥德县。宥州,今鄂尔多斯右翼后旗。静州,在米脂县西),传八世至继捧,于宋太宗的时候来降。而其弟继迁叛去,袭据银州和灵州,降于辽,宋朝未能平定。继迁传子德明,三十年未曾窥边,却征服了河西,拓地愈广。
1022年,真宗崩,仁宗立。1034年,德明之子元昊反,兵锋颇锐。宋朝屯大兵数十万于陕西,还不能戢
王安石的变法,旧史痛加诋毁,近来的史家,又有曲为辩护的,其实都未免有偏。王安石所行的政事,都是不错的。但行政有一要义,即所行之事,必须要达到目的,因此所引起的弊窦,必须减至极少。若弊窦在所不免,而目的仍不能达,就不免徒滋纷扰了。安石所行的政事,不能说他全无功效,然因此而引起的弊端极大,则亦不容为讳。他所行的政事,免役最是利余于弊的,青苗就未必能然。方田均税,在他手里推行得有限,后人踵而行之,则全是徒有其名。学校、贡举则并未能收作育人才之效。
宋朝当日,相须最急的,是富国强兵。王安石改革的规模颇大,旧日史家的议论,则说他是专注意于富强的(尤其说王安石偏于理财。此因关于改革社会的行政,不为从前的政治家所了解之故)。他改革的规模,固不止此,于此确亦有相当的注意。其结果:裁汰冗兵,确是收到很大的效果的,所置的将兵,则未必精强,保甲尤有名无实,而且所引起的骚扰极大。
安石为相仅七年,然终宗之世,守其法未变。1085年,宗崩,子哲宗立。宗之母高氏临朝。起用旧臣,尽废新法。其死后,哲宗亲政,复行新法,谓之“绍述”。1100年,哲宗崩,徽宗立,太后向氏权同听政,想调和新旧之见,特改元为建中靖国。徽宗亲政后,仍倾向于新法。而其所用的蔡京,则是反复于新旧两党间的巧宦。徽宗性极奢侈,蔡京则搜刮了各方面的钱,去供给他浪用,政治情形一落千丈。恢复燕、云和西北,可说是宗和王安石一个很大的抱负。但因事势的不容许,只得先从事于其易。
王安石为相时,曾用王韶征服自唐中叶以后杂居于今甘、青境内的蕃族,开其地为熙河路。这可说是进取西夏的一个预备。然宗用兵于西夏却不利。哲宗时,继续筑寨,进占其地。夏人力不能支,请辽人居间讲和。宋因对辽有所顾忌,只得许之。徽宗时,宦者童贯,继续用兵西北,则徒招劳费而已。总之,宋朝此时的情势,业已岌岌难支,幸辽、夏亦已就衰,暂得无事,而塞外有一个新兴民族崛起,就要大祸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