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原主妈妈陆女士的声音,陆溪认得。
她勉强应声,说了一声没事,随后依靠在墙壁上缓,徐徐睁开了眼睛。
这里触目所及,全是黑白交错的世界,像从老旧黑白照片里走出来的一样。
墙壁是白的,帆是白的,人是黑的。
耳边充斥着呜呜的呜咽之声,许多人聚在一起哭泣哀嚎。
陆溪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穿着一件黑色的连衣裙,鬓角的发夹通体洁白。眼前站着的陆女士也穿着黑色的衣服,胸口别着一朵白色的绢花。
两人穿的是丧服。
陆溪一抬眼,看到灵堂正中摆放的照片,女孩十六七岁的模样,笑容甜美,却是黑白色的没有生气。
她这一次穿就穿到了富商爸爸独生女的追悼会现场,而不是顺着上次的结点继续的。
事情变得更加棘手了。
除了她妈妈,面前还有一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女人,她不顾仪态,不顾体面,狠狠训斥了陆溪母女。
“你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这个家只要我还在,就轮不到你们两人骑到我头上来作威作福!”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自己是什么人什么货色,心里要有一把秤砣,不要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来!我丈夫愿意给你们几个钱,那是做慈善了!别不识好歹还要得寸进尺!”
“我女儿的路上不需要你们来送,给我滚出去,不要玷污了这里!”
“不管你们有什么目的,都别妄想从我丈夫那儿得到任何好处!只要我在一天,你们就做梦去吧!”
她唾沫横飞,大骂一通,简直把陆溪母女当成过街老鼠一样,逮着就打,见着就骂。
陆女士身体摇摇欲坠,已经坚持不住几乎要晕过去,本就秀美苍白的脸更加没有一丝血色。
陆溪也很难受,但不是被骂得难受,她要忍受晕眩感的同时还得分分析情况。
现在的剧情已经进行到了,原主和妈妈在富商的威逼利诱下回家。
然而母女在家的日子并不好过,随便一个保姆帮佣都能对她们白眼相加,言语疾风。
今天是正室女儿出殡的日子,陆溪母女本着人道主义,来送上一送,但一进来就被正室拦住大骂一顿,特别是妈妈,羞愧得不能见人。
陆溪伸手一扶妈妈,看骂得慷慨激昂的正室夫人,冷淡道:“为什么不去骂你的丈夫呢?我妈妈也是受害者,如果可以,我并不想降生在这个世界上。你女儿死了我很同情,但她的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看不惯我们可以理解,但要迁怒到我们身上未免不讲道理。”
“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原配情激动的走上来,想动手扇人。
然而陆溪几乎每个世界都能遇见有人想扇她的情况,女人一动手,她就发现对方的意图,拖着妈妈躲开了。
倒是想打人的原配差点站不稳摔倒。
她气愤地瞪着陆溪,对陆女士的仇恨转移到陆溪身上来:“你们给我从这里滚出去!”
陆女士一点战斗力也没有,只能是陆溪出来做决断了。
陆溪扫了原配一眼,没有气急败坏,语气透出十足的冷静:“你给我们钱,我们就走。”
这家人的关系乱做一团,富商爸爸滥情又花心,就是个实打实的烂人,原配对她们恶意满满。此后对她们的欺凌还会变本加厉,除非原主是个受虐狂,不然陆溪想不出她们要回去的理由。
他们夫妻两人打架,遭殃的却是陆溪母女,他们就是身份尴尬的炮灰罢了。以一个生命点数作为代价才换来的重新开局,陆溪不想再和她们纠缠浪费时间。
谁知道会不会遇见别的事情,刺激得这个身体又去死呢?
所以陆溪决定在这里和他们划清关系,死都不回去。
原配不可置信的看着陆溪,嗤笑道:“钱?我凭什么给你钱?你想要钱上大街讨要去!”
这就是笑她像个乞丐了。
陆溪不为所动,继续道:“我是你丈夫的女儿,哪怕他不愿意承认,血缘上的关系无可辩驳。从法律和道义上讲,他应该给我付一笔赡养费。在他有能力承担的情况下却视而不见,我可以告他弃养。你不是问我们来这里干什么的吗?我们就是来要赡养费的。你给了,我们就走,银货两讫。”
“你——”原配气得面色发青,想要嘲笑她异想天开,狮子大开口,但转念一想,如果给点钱就能打发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丈夫在外拈花惹草,她早知道。夫妻两各玩各,互不干涉。
可玩出个私生女,还想带回家,这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本就丧女心痛,又来一个强盗想挤走她,想代替她女儿嫁入赵家,做梦!
“行。”原配由一开始的面目狰狞到现在的冷静不过眨眼之间,像变脸似的,“你要多少?”
陆溪提的赡养费和家里的产业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而且陆溪说的没有错,事情闹大了,害得她一块丢脸那是万万不能。
“一百万,现金。”陆溪道。
陆女士呆怔怔看着女儿,忽然有些恍惚了。
这怎么就……忽然谈妥了?刚才明明还是水火不容的。
不过也好,她们母女远远离开这里,不再仰人鼻息受气,那也很好。
陆女士忽然安定下来,决定相信女儿的决定。
事到如今,那个男人对她来说已经面目模糊,只有女儿才是她的一切。
母女二人等了大概一个小时,原配就给他们拎了一箱现金过来,恶狠狠的让她们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