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说你这小子,人家还知道谢谢我,你怎么半个谢字也没有。”石崇白对他不满极了,长的丑还没礼貌,也不知道小徒弟的眼光是怎么回事。
元晦闻言,脚步都没停一下,“挽挽是我妻,您是她的恩师,也就是我的家人,自家人谈谢字不是太生份了么。”早在温挽提出要给他治脸的时候,就跟他讲了自己与药王石崇白的渊源。
这话说的在理,听完还叫人怪舒坦。
元晦蹲到床边,视线与温挽齐平,柔声道:“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人,这会儿半眯着眼,气若游丝地说:“都好了,让你担心了。”这几日元晦吃吃不好,睡睡不好,也没心思收拾自己,整个人胡子拉碴的,憔悴了很多。
元晦摇摇头,“你好了就好,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
“整两只烧鸡,再来半斤梨花白,”石崇白站在后头,接话道。
“我这就派人去明月楼给石老买。”元晦说,说完他继续温声问温挽,“蒸鱼想吃吗?我给蒸两条苍鱼尝尝看?”
“苍鱼!你府里居然有苍鱼,我不吃烧鸡了,我也要吃苍鱼。”石崇白吵嚷道。
“白老舟车劳顿,不如先下去休息。”温挽转头,对上石崇白,缓声说。
石崇白:“……”
元晦也跟着附和道:“是本王考虑不周。”
这俩口子,真是一个比一个黑。
“白老先休息,苍鱼和烧鸡我会让下人送进房间去。”元晦起身,转向石崇白,恭敬说道。
石崇白摸了摸雪白的胡子,矜持地点点头,心中却在想:“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下人带着石崇白走后,元晦与温挽相视一笑。
“想起来走走吗?”元晦柔声问她。
温挽:“……”
难道,他看出来我是装的吗?
元晦看她惊疑不定的情,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其实第二天在给她输送的内力的时候,他就发现温挽体内的霸道冲撞的两股力温和了许多。再后面,发作时还会特意避开紧要位置,于是心中便有些怀疑。
后来抓到她偷偷睁眼,就更加确定了。只是看她玩的那么开心,加上自己那点不为人知的小心思,所以就陪着她演了这场戏。
“我是说……如果可以的话。”元晦找补了一句。
两人均一脸尴尬地看着对方。
最后,温挽默默转了个身,背对着他,把脑袋埋进被子里。
元晦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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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是非一行人在接到圣旨后的第二天就出发了,直接略过甘州,浩浩荡荡去了盛泽。
原本按盛泽主簿卢泛舟的说法,盛泽县城应该处于荒废状态,灾民全部被集中看押在天境山脚下,郁长冬带军队过来就是为了解救灾民。
不想来到盛泽城门口,却见城门大开,城内外行人如织,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一派安居乐业的热闹景象。
顾是非与郁长冬相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
魏老也是听过盛泽水患一事,他来主要代替工部的位置,查看沅江堤坝修造有没有偷工减料。如今看城中样子,有没有水患还两说呢。
“先去县衙。”顾是非说,“主簿卢泛舟任上的县令姓方名胜,水患后多方奔走,后死于积劳成疾,在民间声望极高。我们去县衙看看,方胜之后任官的是谁?”
郁长冬沉吟片刻,他比顾是非年长,考虑问题更长远,“若水患一事属实,那么他们未必不会在县衙动手脚,这样,咱们兵分两路,我去县衙探探情况,你跟魏老去江边探查下决堤一事是否属实。”
“郁侍郎说的在理。”魏老说。
“大人思虑周全,下官自叹不如。”顾是非拱手。
郁长冬不耐听这些虚话,拍拍他的肩膀走了,给他留了二十来人应急。
盛泽县依山傍水,山便是天境山水便是沅江。原本沅江自西北向东南流正好,但到了这里生生被天境山截断,朝南边拐了个大弯,盛泽县城便躲在这个大弯里。
近年来,随着沅江河床不断抬高,治河的人却只知道抬高堤坝,不懂清理河泥,如今河床都快有城墙一半高了。
所以,温挽才会说沅江决堤,盛泽县城跟池塘蓄水差不多,灾情只重不轻。
顾是非搀着魏老走在江堤上,沅江水咆哮着奔流而去,江面宽到一眼望不见边,叫人心生敬畏。
“人呐,可以不敬畏鬼,但一定要敬畏天地。你瞧眼前的滚滚江水,人力跟它比起来算什么?”魏老感叹道。
“您说的是,”顾是非恭敬回道。
魏老曾主持修筑过望州的束水大坝,望州在大梁边境,与乌伽接壤,两国靠一条无定河区分国界。早些年无定河水流湍急,一到丰水季就频频决堤,两岸百姓困苦不已。
后魏老在无定河上游主持修建了河水分流的束水大坝,使河水流经望州的时候水流变得平稳,成了滋养两岸的母亲河,至今魏老在大梁和乌伽民间都还有很高的威望。
魏老沿着江堤慢慢走着,江上风大,顾是非脱下自己的外裳披在魏老身上,说:“风寒,魏老注意身体。”
“你这孩子倒是心细,”魏老夸了一句,“依你看,这江堤牢不牢靠?”
顾是非点点头,他从刚才就一直在找所谓的决堤处,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江堤牢固规整,一点破溃的痕迹都没有,难道决堤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