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汶霖曾经真的非常有名。”
“曾经?”
“是,她去世之前声誉无数,去世之后,裴铭动用了一些关系,欧阳汶霖的作品都没有出版,出版了的也下架了不少。”
“随着时间流逝,起码在大众普遍知名的钢琴家里,欧阳汶霖的名字算是冷门了,甚至很多人知道汶霖音乐厅却不知道欧阳汶霖。”
“那,这算是封杀?”
“也不是,”明妤说,“裴铭确实很爱他的妻子,否则也不可能单身这么多年。”
万俟雅点点头,这和姨姨说的一样。
“一九九叁年,黎城的招商引资,扶强实业的政策确实取得不错的效果,当时在任的虞子庚校长因此向政府递交了发展高等教育的建议。”
“这个建议在几年后得到了重视,一九九七年,黎城大学得以请到一批海内外知名的学者,专家前来进行为期数月的专题讲课。”
“来的人陆陆续续,我的老师斯诺·安是在九月底到的,当时接待她的人里就有欧阳汶霖。”
那一年大雪初霁,被誉为演奏双姝的两个女人第一次真正地见面,欧阳汶霖叁十五岁,斯诺·安四十二岁。
同年,阮澜和欧阳闵正为医馆的经营努力着,九岁的万俟雅坐在外公的膝盖上看着外婆烤番薯,脸蛋被红泥小火炉映得通红。
同年,七岁的裴锦夕还在为今天能不能幸运地吃到小炒牛肉而想得口水直流。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万俟雅问,明妤走上台阶,推开资料室的门,笑了笑,“因为那时候我也在,见过欧阳汶霖。”
“那时候裴铭还默默无闻呢,他们家住在一个普通的小楼房里,一室一厅,冷得很,我老师去的那天,欧阳汶霖才舍得花钱请我们去附近的一家小咖啡厅。”
两人一起上了楼梯,明妤又想起来,“我听老师说,当初裴铭是闯了欧阳汶霖的一个沙龙,毛遂自荐要跟她结婚,最开始明显是投机取巧,不过谁知道欧阳汶霖真的嫁给他了。”
“裴铭的创业资金,大概都是那时欧阳汶霖攒演出费来的。”
资料室里飘来油墨的气味,有些陈旧的感觉,通风扇沙沙地转着,几排书架都是陈年累月留下的报纸期刊。
一排电脑摆在靠窗的位置,明妤过去随便启动一台,登录上面的扫描报刊系统。
“你不是想知道当时欧阳汶霖发生了什么意外么,喏,只有这个写了。”
黎城大学的资料室会留存许多主流报刊资料,都用系统扫描成了电子版,明妤知道具体的日期,很容易查到。
万俟雅上前,只见报纸的头版大大的写着“维也纳音乐厅爆炸恐怖袭击”。
哪怕是没有色彩的图片也够触目惊心,她往下再看,那年维也纳的音乐厅的舞台被恐怖分子安装了小直径炸弹,死伤多人。
报道最后:我国着名钢琴家欧阳汶霖同在音乐厅演出,不幸罹难。
不幸罹难……万俟雅很难想象这四个字后面造成了怎样惨烈的哀痛。
“当时小夕也在场吗?”
报道里没有提到裴锦夕,万俟想到她昨晚的失控,想到她的腰伤,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她……”
“她确实在场。”
明妤向后靠着椅背,略一指那篇报道,“当时这个维也纳音乐会是慈善性质的,也邀请了我的老师,不过她身体不舒服就没有去。”
“这个恐怖分子其实是个反社会人格,他寄给当地警方威胁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得到重视,而这个罪犯因为缺乏经验,炸弹的威力没有达到预估的范围。”
顿了顿,明妤叹了口气,“死亡其实没有特别重大,观众大部分轻伤,但是欧阳汶霖……”
万俟雅心揪了起来。
“后来老师问过一个幸存的手风琴师,据说炸弹就装在一台钢琴的底下,刚好在最后一个人演出的中途爆炸。”
“最后一个演出的人本来不是欧阳汶霖,那个手风琴师说,她出场原本在第二个,但是欧阳汶霖临时让调换了顺序。”
八音盒!
万俟雅突然串起了这根线,欧阳汶霖当时可能就是去给女儿买八音盒才调换了出场顺序!
阴差阳错,所有人都不可能料到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