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怎么回事?”车夫斥责扈飞霜。
“木龙,发生了什么事?”马车帘子被掀起一角。扈飞霜首先看见的是几根白皙修长的手指,她被那手指吸引了,目光黏在帘子一角,猜想坐在车里的会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一个少年从车里钻了出来,他穿着金丝面料的箭袖袍,披着一个大红斗篷,衣服上刺绣精致,发冠上镶着夜明珠。他看见了扈飞霜,对她露出一个温和友善的笑。
这个礼貌性的微笑使得扈飞霜浑身不自在。在这之前几乎从未有人对扈飞霜露出过友善的笑,就算有,那笑的背后也蕴含着阴损的算计,于是扈飞霜本能地认为此人是个满腹诡计之人,于是她狠狠地、狠狠地瞪了回去。
她不该瞪这一眼的。如果她不瞪这一眼,她就不会陷入那一眼万年的瞬间,不会陷入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漩涡。
马车上那个少年郎面容有如珠玉,美而柔和;剑眉如刀锋,又给这张脸添上几分英朗之气;一双眼睛里像是含有星星,又像泛着桃花,温柔且含情脉脉。
扈飞霜忽然感到有些呼吸不畅。她长于魔窟,身边男子不是形怪状就是凶恶煞,她从没见过这般干净俊美的少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那唤作木龙的车夫一指扈飞霜,对少年说:“小少爷,这人挡了我们的路。”
少年立即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对木龙道:“木龙,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对女孩子这么凶呢?这位姑娘许是被你刚才那一嗓子吓住了,才会站住不动的。”
扈飞霜有些想笑,心想这是哪来的天真懵懂的公子哥,居然以为魔窟的人会这么轻易被吓住。
少年又冲着扈飞霜笑了一下,他轻巧地跳下马车,走到扈飞霜面前,关切地问道:“姑娘可还好?”
平日里沉默寡言,能少一事便少一事的扈飞霜,这一刻望着少年的眼睛,忽然从心底里窜出一束火苗,她看着他,竟然有点心痒痒。
怎么样才能多和他说几句话?扈飞霜思索着。
“不太好,刚才你们的马车差点撞到我。”她说。
车夫连忙辩解:“没有的事,马车停下的时候还离你有一段距离呢!”
少年“哎呀”一声,急切地问:“那姑娘有没有伤到?”
“伤到倒是没有,可有点被吓到了。”扈飞霜平静地说。
车夫嘟囔道:“你瞧着可没半点被吓到的样子。”
少年却轻笑着,朝扈飞霜眨眨眼,带着少年人独有的俏皮。
“承雅给姑娘赔礼了。”他向扈飞霜一揖。
“你叫承雅?”
“在下姓金,名怀钰,字承雅。”
“字承雅?什么是字?”
“这个……”金怀钰一时语塞。
这时,一名仆人从第二辆马车跳下来,匆匆跑到金怀钰身旁,对他说道:“小少爷,二爷催我们赶紧上路。”
金怀钰道:“好,我就回去。”他抱歉地对扈飞霜说:“姑娘,在下还要赶路,只能后会有期了。”他从自己左手拇指上摘下一枚玉扳指,递给扈飞霜,“身上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枚扳指是用上好的和田玉做成,倒是可以当个小玩意玩玩,希望姑娘收下,就当是为今天冲撞姑娘赔礼道歉了。”
扈飞霜毫不客气地将玉扳指揣入怀中,连句谢谢也不说。
金怀钰正想要回第一辆马车里去,却被刚才从第二辆马车下来的仆人叫住了。
“小少爷,二爷让你去他的车上坐会。”
于是金怀钰一脸疑惑地上了第二辆马车。
马车重新动了起来,一辆接一辆驶过扈飞霜身旁,扈飞霜看着它们渐渐远离,脑子里满是金怀钰的影子。
金怀钰钻入第二辆马车,马车里坐着一个相貌与金怀钰有七分相似,但比金怀钰大了十来岁的男人,金怀钰叫他“二哥。”
此人是郁州金氏的二少爷金怀霖,如今已过而立之年,为人稳重有分寸。金怀钰一上来,他便低声对金怀钰说:“小弟,这儿是魔窟,跟其他地方不一样,这里的每个人都很危险。刚才你与那女子说话时,我一直提心吊胆。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金怀钰吐了吐舌头,说:“让二哥担心了。”
“我们此行的目的是拿回‘龙庭’宝刀和找到王疏延的传人,除此之外,勿管闲事,勿生事端,记住了吗?”
“记住了,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