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挑了挑眉,心道:看来寻到自己这事,白庭尚未禀报,石崇也还未知晓。
她点了点头,目不斜视,直接走向白庭身後被武士们环绕的那辆马车。
白庭立马跟上:“车中有笔墨纸砚,娘子若有吩咐,直接写下交於属下。”
海棠这才将目光看向身边的这名武士,当年石崇任荆州刺史时抢劫远行商客,取得巨额财物,以此致富。之後便广纳门客贤人,白庭便是那时投靠在石崇麾下。她见过他几次,既是少年英豪,亦是贪慕财色之徒。她不喜,但此时她却极为满意。
海棠眸光潋灩,似水婉转,她低头启唇壹笑,如花开无声般惊艳。白庭看得楞怔,反应过後见佳人早已立於马车边上,便忙殷勤跟上。
“娘子,小心!”
白庭以手托扶,海棠了然壹笑,顺势用指尖滑擦了壹下男人的手心。白庭手心壹抖,海棠笑开了,这男人倒是不经撩,手心都是汗,与那个方士相比倒显得无趣了些。
海棠脑中突然浮现出宁乔那因她占了便宜而耳根发红却又装作镇定的道貌岸然的模样。又好看,又有趣。
只是有些爱装模作样,这点真是讨厌。
海棠进了马车,车内倒是宽敞,软垫熏香、案几纸砚壹应俱全。这白庭有心讨好她,不知是因为她是石崇的爱妾,还是因为他早就觊觎她这个人。莫非他未将自己的消息及时通知石崇也是源於此?
海棠懒懒得靠在软垫上,也罢,他如此有心,便让他做个风流鬼也未尝不可。
外头那廖慎如何瞧不见海棠的做派,他心中暗鄙不已,又庆幸帮好友摆脱了此女,连带走路也生风。
白庭看着廖慎的背影暗暗出鞘,绿珠与海棠是同壹人的身份不能被他人所知,如今诸侯隐有起势之态,更不能被人抓到把柄,否则因此引起误会累及家主,岂非无妄之灾。这廖慎也是蠢货,竟从不察觉,也难怪不被秦将重用。
此时车门突然开启,壹只素手将壹张棉纸递出。
白庭慌忙收鞘,敛去杀气,去接那绵纸。
只见绵纸上只写了四字:留其活命。
白庭皱紧眉头,有些踟蹰不定。他确有色心,却未迷眼,如何会听从壹个妇人之言。可他又想起以往石崇对绿珠爱重的模样,朝事也不曾避讳,其女虽位低,却十分聪慧,常有惊人之言,他也曾受其点拨。心中壹番交战,白庭打算先放过廖慎,将绿珠之事回禀之後再问询家主之意。
白庭将绵纸收入囊中作为凭据。彼时廖慎他们已驾车离开大道从岔道而行,那前边便是驿站,驿站附近有几家小旅店,他们约莫是准备休息壹晚再回。
海棠见此状,不由得舒了口气。这白庭处事还是如以往壹般瞻前顾後,也幸而如此,得以救李氏壹家性命。
白庭凑近马车,压低声说道:“属下失礼,只是蜀地不宜久留,委屈娘子同我们连夜赶路。娘子放心,我驭骑在您右侧,您若有吩咐可直接找属下。”
壹张绵纸递出,是“有劳”二字。
白庭不由得壹笑,将这张绵纸收入怀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