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一个领着两小孩在沙地里玩的老太太竟然会是个鬼魂。
但是,我更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李国安家里的那条狗竟然走了过来,呼哧呼哧的坐在了老太太身旁,显得极为温顺的样子,任由老太太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它已然瘪了一半的脑袋。
这一幕人狗和平相处的画面让我感觉不到半点温情,有的,却只有一股子莫名的惊骇。
要知道,一般来说,狗确实是有阴阳眼,能看见鬼魂,但是,狗和鬼魂如此和平的相处我还真是头一次看到。
我呆呆的看着这一幕,直到李国安走过来一连喊了我几声我才回过来,听到他问我:“马大师,怎么了?”
也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李国安这是在问我刚才是怎么回事。
我侧脸看了眼依然轻轻抚摸着那只哈士的老太太,淡笑了声说:“没什么事,我是怕那两小孩踢球伤了人!”
李国安嘿嘿一笑轻声说:“马大师,你结婚了吗?”
听他这没由来的一问,我顿时愣了一下,心想着好端端的问这干嘛,而且,我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早婚的人啊,于是摇了摇头却没说什么。
“谢谢你”,这时李国安侧过头来轻声说了一句:“是你让我知道这么长时间以来我这父亲做得有多失败!”
“啊?”我还是没弄明白他这好端端的说这做什么,而且,我也还没从老太太鬼魂那事中回过来。
但李国安却似乎没发觉我的失态,反而顾自低声说道:“自从斌斌他妈去世之后,我就没再带他出来这么悠闲的玩过了,直到你的提醒,我才知道,我的儿子需要的不是我给他买的好吃的好玩的,而是需要我的陪伴。”
听他这么说,我只是淡淡一笑,心想着每个人生命之中都有最珍贵的东西,一个七岁的小男孩也是如此,只不过李国安这做父亲的没有认真留意过罢了。
想到这里,于是我问李国安:“你前面的妻子……什么时候过世的?”
“三年前”,李国安长长叹了口气,将手捧在脑后,目光有些迷离,喃喃的说:“从斌斌母亲去世之后,他就再没说过一句话。”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国安竟然眼眶都微微有些泛红,又接着说:“我以为重新修补了这个家庭他会快乐一些,但是却没想到他更加的沉默寡言了。”
听到这里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着难道这小男孩不是哑巴,他会说话?
一听到这话我感觉事情有了转机,要想弄清在那狗咬李国安现在妻子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正可以问这个叫斌斌的小男孩么?
想到这里,我便应付了李国安一句:“或许,他只是想他妈妈了!”
虽然只是随便一说,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国安听后猛然回头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的说:“我又何偿不知道这一点,但是,既然已经阴阳永隔,他终究还是得从这件事情里面走出来,不是吗?”
对此,我无言以对。
要知道,哪怕我父母过世这么多年了,每每想起这事我都不免一阵心酸,要想顺利走出来,谈何容易啊。
我轻叹口气,不好再说什么,看着李国安又如同一个大孩子般跟他的儿子笨拙的玩了起来。
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那只瘪了脑袋的哈士竟然呼哧呼哧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安静的趴在了我的脚边,抬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
我一看这顿时乐了,虽然依然对这毛茸茸的大家伙有些泛怵,但是,一看它那眼,不由得心中一暖,伸出手去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摸着它那瘪了的地方轻声问:“疼吗?”
其实,说实话,我虽然不喜欢狗,但是,对于这种极富灵性的动物,我还是非常愿意与它们友好相处的。
我这一问,也只是由心而发,并没指望他能有什么问音。
但是,让我诧异的是,这狗竟然瞪了我一眼后,“汪汪”叫了两声,那感觉,就好像是在回应我一般。
突然之间,我有种错觉,感觉这哪里是条狗,分明是个人啊!
一时之间,我想到李国安对我的嘱托,于是越发的不忍心了,于是又低声对这狗说:“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如果你能说话该多好,那样的话,我也可以帮你啊!”
这狗似乎听懂了我的话,呜咽一声耷拉下了脑袋,再次趴了下去,一动不动的看着那一对正玩耍的父子,如同一个旁观的家人一般。
也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旁边应该还有一个老太太,于是侧脸看去,这才发现老太太已然随着那两个之前踢皮球的孩子走远了,看着那离地悬空的双脚,我不由得心中一叹,心想着每一个留在阳间的阴魂都有心中的执念,恐怕,这老太太心中的执念就是那两个孩子吧。
又坐了一会,天色渐渐深沉,李国安才抱着他的儿子悠悠走了过来,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也是不错,脸上堆满了笑意,不时的会侧过头去和自己儿子对视一眼,笑眯眯的对我说:“马大师,时候不早了,我们去吃饭吧?”
我点了点头,想着李国安儿子会说话的事,于是故意逗他:“斌斌,今天开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