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问最开始沾染上酒,是在他离开姑姑家,进入大学的第一个暑假。他最初只是想借酒入眠,可没想到,他慢慢地就上了瘾,日常生活也再离不开酒。
烟酒如毒,一旦沾染成瘾,再想戒,却不是那么容易。
等到宋之问意识到自己酒精上瘾时,他当机立断,加入了当地的戒酒会。在那,他看到了自己学校的同学,看到了超市售货员,也看到了在电视上见过的政客。五花八门,人来人往。
在戒酒会时,宋之问还申请了去别的机构做义工,参与他人的救助小组。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宋之问更加坚定了自己要戒酒的决心。
他的人生不一定非要有价值,但至少不能止步于此。
宋之问发誓,再也不会碰酒。
他成功戒酒,却没有退出救助小组,只为了在犹豫不决时看上一眼,告诫自己。
宋之问发誓再也不碰酒,因为他确信,如若再沾,自己就在这条路上彻底走远,再也无法离开了。
再也不碰酒,对宋之问来说可不容易。他靠着“酒精过敏”的由头,能避开大多人的酒局,再加上一个能干的秘书,能替他挡下所有人的酒。
可老马也有失蹄的时候,有人趁宋之问不备时换了他的水,他端起喝了一口,面色微变,碍于情面,却也只好喝了下去。
之后的局,他借着发慌推辞了过去,离开了酒席。
回到家的路上,喝下去的那杯酒在他的腹中作祟,他的胸口像是燃烧着一把火,这把火最开始并不旺盛,没一会,却变成了熊熊大火,把他的理智烧了个精光。
车停在路边,司机拉开车门,小跑着进了超市,没一会就拎着几瓶酒回到了车上。
“回家。”宋之问这两个字说得格外轻,仿佛失去了浑身的力气。
一杯酒,就足以葬送数年的忍耐。酒入肠如毒药,可现下就是让他死,他也愿意。
宋之问独自坐在阳台,打开了一瓶红酒。这瓶酒只是司机从超市货架上随手拿的,入口并不甘醇,却也勉强缓解他的饥渴。
一口接一口,一瓶接一瓶,恍惚中,宋之问的脚下就堆满了空酒瓶。
他伸出脚踹了一下桌底的酒瓶,酒瓶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提醒宋之问,他这些年的努力都前功尽弃,他宋之问还是一个酒鬼。
宋之问盯着远处的黑暗,直到黑暗变成了淡红,又泛了黄。
初春的天气,宋之问在阳台冻了一夜,第二天就患了重感冒。他给助理打了电话嘱咐了些工作,连药也没吃,就睡了过去。
待他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了。他还惦记着自己和穆启的约定,硬是撑着身体走到了门口,打算打车赴约。
他撑着力气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让保安帮忙,保安自己就凑了上来。
“宋先生,宋先生,您看,这个小姑娘说是来给您送药的,却连你们家门牌号也不知道,您看看,您认识她么?”
保安一边说,一边指着大门的右边角落。
宋之问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就看到了抱着一兜药傻傻站在那的徐良期。
“你不知道她有多傻?别人让她来送药,连门牌号也不告诉她,明摆着是整她的,她就往里跳。”宋之问想起徐良期那时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笑,又牵扯到了伤口,他的嘴又立马合拢。
宋之问对徐良期有印象,她是他小组里的实习生,平日里就是一副软糯的样子,看样子又是被人派来干苦差事的。
宋之问想打发她走,可刚说了两个字,眼前就一阵黑,他勉强撑住了身体,转头对凑过来的徐良期说:“麻烦你扶我回去。”
徐良期送他回了家,又喂他吃了药,药有安眠的作用,他就在沙发上躺着睡着了。
一觉睡醒,屋内又是漆黑一片,一天又过去了。
屋里安静,宋之问只当徐良期已经离开,可等到他坐起来,却看到她坐在不远处的地上,手指在地下画着什么。
“你还没走么?”宋之问问道。
徐良期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肩膀缩了一下。
“对不起,宋总,我看您发烧了,自己呆着不太好,所以我想着等您醒了再走。”
她说话时声音很小,害怕的情像是老鼠见了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