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她的夫君。
心脏仿佛触电一般抽紧,细细密密的疼了起来。我强压下痛苦,维持着惯常的笑意~
嫁去又如何,经之前一遭,她必然不会再次爱上他~
大家彼此彼此,都是输家~
她在疏远我,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看着她就想要亲近她,哪怕在我的亲近之下她离我越来越远,可我根本无法控制我自己。
她现在纯洁干净的就像一只小白兔,让我怎么放心,怎么不念,又怎么甘心认命?
三月十九,我们到了关阳城。
百姓们乱哄哄的议论着她,诋毁着她。我心下不忍,骑马到她的马车窗前,看着她绞得通红的手指头,安慰道“王妃不必紧张,他们只是好你的模样,没有坏心。”
我多想把她得手握在手心里,好好得替她吹一吹、揉一揉,她现在一定很痛苦吧~
“嗯,我知道。”她说着就避开了我的目光,低下了头。
我心下一凛,暗下眼眸,她还在躲避我,这八天来,她一直都在躲避我~
她现在信息无法传送,似乎忘却了一切,就像一张白纸一样,她该怎么办呢?
我心下焦急,想到她就要独自去面对那个男人,而我与她将再难见面,忙道“王妃,今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您是丹珠的妹妹,我会尽全力帮您。”
苏邢,不论所为何事,我都会尽全力帮你,哪怕付出我的生命
但是她没有给我回应,连头都没有抬起。
我心底不禁苦笑,眼看着她与我分开,离我越来越远。
所爱隔山海,这山海是你的疏离~
那么,此刻的我,又该如何自处?
七月十五,中元节。
我看到了她,她似乎圆润了一点,她应该过的还不错吧。
那个男人给她买了荷花灯和一盏兔子河灯,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啊,喜欢这些可可爱爱的东西,不过再可爱,都不若她~
她对着那个男人在笑,一直在笑,她不会……
“咳、咳、咳……”喉头一阵麻痒,我抓着酒楼的栏杆忍不住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大公子,你病了四个月,这才刚见好,秋天的风最是寒,哪能吹这风。”小厮上前要替我关上窗户。
我按捺住头顶的眩晕与喉头的痒意,挡住了小厮的手,往窗外看去。
车如流水马如龙,处处壁人,他们尤甚~
我忍住心底的酸痛,眼睛眨都舍不得眨一下。
这时少看一眼,下一次见面又得多久呢?
他们慢慢的往远处走去,直到化为了两个小点……
再后来,我连小点都看不到了,她又离开我的世界了。
“回吧。”可能是刚刚按捺的狠了,一放松,眩晕喷涌而来。
“大公子、大公子…”周遭一阵嘈杂,可我什么都分不清了。
我就感觉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她,千百面的她~
她在彷徨,她在脸红,她在羞涩,她在微笑,她在痛哭……
她在说:“我喜欢你,江流。”
梦里,在昏暗的播放厅里,我们牵着手,五指交缠,两心相印,念着当下的情,顾着未来的爱。
我醒了,从梦中,从黑暗中~
脸上有点潮冷,我抚上她送的那一枚白色骨戒,心仿佛又跳动了起来,又有了方向。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侬同。
八月初一,宫廷宴会。
为了赴宴,我试了两个时辰的衣服,轻斥了一声偷笑的小厮,我看着镜中相貌俊雅,气质温文的人。
这样去见她应当不会不稳重吧?那这次她还会像上次那样找我么?
我想见她了。
她穿着正红色的鸾凤裙袍,比那日更为繁华,当真应了苏老那句“娟娟侵鬓妆痕浅。双颦相媚弯如翦。一瞬百般宜。无论笑与啼。”
她喝了六杯酒水。她好似有些醉了~
这次,她目不斜视,只是她是心有所念还是心无杂质呢?
宴席过半,她被那个男人带走了。
那个男人对她很温柔,也很体贴。我该放心了才是~
我执起酒盏,将辛辣的酒水饮入喉头。再低头,原来我都已经喝了六罍酒了呀,怪不得头晕晕的,心好像也有点疼。
咦,原来我的心,还会疼么?
怪不得青莲居士酷爱喝酒,这酒啊,果然是个好东西。
可让人生,可让人死。
就和她一样~
我好像喝醉了,我都记不清我是如何回府得了。
“这大公子可是随着老爷上过战场的,往日千杯不倒,今日真是怪,仅仅六罍,怎般醉成这样?”
“诶,我和你悄悄说,你看大公子今日来宴席那般注重,肯定是看上了哪家姑娘,会不会是人家姑娘不喜欢他,然后我们家公子就、就那啥来着。就我们昨日看的那场戏曲里的话,叫啥来着,嘿嘿,我一时忘记了。”
“曲未终、人已散,酒未醉、心已碎。可是这句?”
“对对,还是你记忆力好。这就是‘酒不能让我醉,你却让我心碎’鸭”
“小六月,你小子,怎么倒唱起来了,快来帮我扶一下大公子。”
“我来了嘛~”
这两个小厮越发聒噪了,明日我得将他们赶去柴房烧火。
苏邢,念你千百遍,每日念你千百遍。
八月初四,今天是她的生日。
我记得她曾经对我说过,她喜欢看彩虹~
她或许不记得了,但我记得。
我来了凤凰山,这是宸国可以看到最美的彩虹的地方。
雨过天晴,天边出现了一道七彩彩虹,颜色浅淡,虚虚实实,该是整个世间都没有与之相比的美景了。
但我却看到了更美的美景。
“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只要她在的地方,那便是我眼中的唯一美景。
她竟也来了,我根本不敢错眼,哪怕我们才三日不见,我都思渴若狂。
她似乎更加美好了,是那个男人……
算了,我也无需想那么多,我只要看着她就够了,就足够了。
看着我唯一的光,我唯一的爱~
她哭了,那个男人一直默默护在她身旁。
她是因为感动么?是因为幸福么?
应该是幸福吧,那个男人对她这么好,她必是幸福极了吧~
心脏仿佛被刀剑剁碎,所有的不甘苦痛全部纷涌而出。
风吹过,山顶的柳絮纷纷扬扬的挥洒了下来,一瞬间落满了我的肩头~
“草木也知愁,韶华竟白头。”
远处壁人相携,独留我一人白头。
我一个人的白头~
多可笑啊,我就像是躲在暗处偷窥王子和公主幸福安乐的过路人,而这个过路人还在做着不切实际的梦。
可我能怎么办呢?
我爱的比他只多不少,我怎可不念,我又怎甘认命?
年关将至,她传来了怀孕的消息。
手里的茶盏一下子握不住,沸腾的水洒在我的手背上,手背立刻就红肿了起来。
心放佛也在热水烫了一下,泛着一丝丝疼痛。
不对
好像还不止一丝丝,我几乎快要撑不住了。
看着手中摄政王府传出来的消息~
明明不知道她的消息就可以当作什么都不发生,可我怎么舍得,怎么舍得错过关于她的一丝一毫的消息。
苏邢,我怎么舍得啊?
苏邢,我该怎么做呢?
骨戒在茶水的洗涤下,愈发散着温润的光。
就好像她在我的身边,对我笑,对我说着“江流,我想要保护你。”
我闭着眼睛,阻住了满眼的酸涩。
没事儿的,没事儿的。
我偏不要认命,我偏要念着你的一分一秒。
来年的二月初二,我们终于再次见到了。
她穿着大红裙袍,艳若桃李,是我眼前的唯一。
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那该是一个和她一样可爱精致的孩子吧~
我们遥遥对视了一眼,哪怕仅仅是一眼,也让我的心酸软起来,她还是那么好~
那个男人就站在她的身侧,我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压住心底的妄念。
我不可,至少现在不可,不可让她陷入危机之中。
那个男人顾及着她的身子,八天的路程走了半个月。
我也看了半个月的她和他情意绵绵。
她真的很幸福很幸福~
傅清和,你还嫌自己不够痛么?
当你以为你痛的无法承受、几要死去时,千万不要放弃呀,因为上天一定准备了更痛的给你~
你可否能想象出你的心爱之人一心一意凑合你与他人,一心一意为你与他人谋取婚姻幸福是什么感觉么?
你可否想象出你的情敌站在你的面前,薄凉而又不屑的告诉你
“她让我替你与她的姐姐求亲”
“她希望我做做善事,成全你们。”
“她希望她的姐姐和她一样幸福”
是什么感觉么?
你可否?
谁又可否?
我连一丝一毫的活路都没有了,被她亲手切断了~
婚事定下来了,三月初三。
听说这是一个好日子。真是一个好日子呀~
这是一场很隆重的婚礼,按照她的国家的习俗,新人需要从三月初一就开始准备。
第一天我和她的姐姐在规定的时辰内登上祭台接受祭司的洗礼,祭拜天地;
第二天我和她的姐姐要穿上奉莱的喜服围着皇宫走上三圈,接受百姓们的鲜花与祝福;
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天,皇宫里大摆宴席,举国同庆,所有国人都可以来宫门口领取一份彩头。
这三天,她都在,她很开心。
为她的姐姐和我开心。
第三日晚,奉莱皇宫灯火通明,三十三桌的宴席坐满宾客。
乐声响起,这个时候我和她的姐姐应该手牵着手,在众人的祝福中步入宴席,从而礼成。
我突然退缩了,我不愿意,我做不到,我不认命,我才不要这样。
这些明明都是属于我们的,凭什么要我退缩。
我怎么可以在她的面前与她的姐姐手拉着手,我怎么可以从此做她的姐夫。
我怎么承受的住这么一声“姐夫”?
苏邢,别对我这么狠心,别对我这么狠心。
我受不住。
我真的受不住了。
【江流,我们得完成任务,才可以活着出去,她给了我们新的机会与生命,你忍心她失望么?】
我避开这个女人的手,我今天不想听这些大道理~
【那位大人可没有心,你难道真的认为你现在的做法不会牵连到苏邢么?】
是了
我都死了一次了,我这命是她给的。
怎么还不能认命呢~
为了她,为了我,为了我们或存的未来~
我都该认命了啊~
我不能再让她受到伤害,我不能浪费这个她放弃一切赋予我的生命~
这一次,我没有避开这个女人的手,任由她牵着我的手,一步一步走到光亮,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
耳边祝福不绝于耳,我该是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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