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妓女要有妓女的样子,给我把她衣服扒了。”
“装着学习干什么,天天不知道爬哪个金主的床,你看她细皮嫩肉的,肯定不是处女了,下面说不定是黑木耳。”
“卧槽,胸还挺大。”
“……”
阮厌情恍惚,在冷言冷语里沉默下去,直到感觉手里的东西被大力拽动,好似是当初被扒了衣服的自己,她下意识紧紧握住:“滚开,我会报警的,滚啊!”
极端的疼痛把她拽回人间,阮厌尖叫一声,看着更多的血从自己的小腹漏出来,她茫然地盯着面容扭曲的阮钊钊,如看见了魔鬼,忽而瞳孔微缩,在求生的本能下挣扎起来,手脚胡乱地挣扎。
“让你报警!”
阮钊钊把碎玻璃瓶扎得更深,阮厌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混乱中,她乱动的手不知道摸到了什么东西,凭着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地砸向阮钊钊的后脑勺,玻璃碎片溅落在她的脸上,划出细小的伤口,可阮厌生怕自己力气小,咬紧牙根,特意将尖锐的部分往下按了按,对方拼命地挣开她,随后她听见沉闷地“咚”一声。
世界恢复安静。
夹杂着大量的玻璃碎片,和浓重血腥味的安静。
阮厌静静躺在地上,任由自己被血液包围,她后脑和小腹已经失去知觉,唯有可以微微挪动的手指,和耳边不住地轰鸣,提醒着她濒死的事实。
快要死了。
阮厌喘着气,每一下都伴随着疼痛,她微微侧头,在寂静中嗅出一点玫瑰的香气,疑心是错觉,她往旁边摸了摸,全是血,都是血。
哦,摸到了,一点柔软的花瓣的触感,阮厌举起来,在残破的视觉里辨认出,那是一枝玫瑰。
玫瑰,绯红的花色,正是那年除夕,有个小朋友送给她的,被她插在玻璃瓶,又带过来,散漫又专心地养育。
连它都知道报恩。
血液落在阮厌脸颊上,像玫瑰哭了。
阮厌缓慢地回忆起那个除夕,纪炅洙给她套了一个叁花猫的抱枕,在灿烂的烟花里祝她快乐,他说既然你想要,那就买一只真的猫,阮厌说养猫太麻烦。
其实也不麻烦,晏晏就很好养活。
……晏晏。
阮厌脑中陡然倒映出她十六岁的夜晚,站在十字路口的街道,看着车祸后的叁花公猫,它内脏都露出来了,却依旧拼命地呼吸,直到阮厌蹲下来,一边问为什么,一边掐死了它。
为什么这么痛苦还要活着?
阮厌想起这个问题,她毫无征兆地落下泪来,她想自己真是个王八蛋。
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因为还有能让自己想活着的人。
阮厌努力地去够自己的手机,在滑腻的血迹里打开了手机屏幕,满屏都是血,她半闭着眼依靠直觉点开了那个名字。
拜托……拜托让他接一下……我没有时间了……
通话的页面每秒如同每年,嘟嘟的声音如同凌迟的号角,阮厌感觉自己的生命在逐渐消耗,或许真的是老天垂怜,她在完全丧失知觉前感觉到手机屏幕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厌……”
“回家……”阮厌喘息着,“回家……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