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我想要的?”阮厌心虚,“没有关系,是谁的都一样。”
她慢悠悠地逛广场,繁光远缀天,烟花在她头顶如雨吹落,灯展绚烂,远处行人的欢笑逐渐远去,这是人间最真实的模样。
还想玩,但没一会儿阮厌就打哈欠了,纪炅洙知道她困:“要不回去?”
阮厌摇摇头,又点点头,每次新年她都守不到十二点,习以为常。
回去十一点半多,阮清清不在。阮厌找了个瓶子,盛水把玫瑰放进去,拿出多余洗漱用品,然后给纪炅洙抱被褥:“不要睡地上,太冷了,你在沙发凑合一晚上吧。”
她一边说一边咳嗽,纪炅洙给她递保温杯:“要不要再开包药,你咳嗽一路了。”
“没事,喝不喝药都是七天好。”阮厌深信不疑。
好不容易睁眼到十二点,阮厌撑不住,揉着眼睛去睡,阮清清回来看他们已经收拾好,轻手轻脚跟纪炅洙打了个招呼:“厌厌睡了?”
“刚睡着。”
阮清清见他坐在沙发上,还很清醒,以为他不适应:“你在这,你舒服吗,要不你去我屋里睡,我们家确实太小了。”
“不是不是。”纪炅洙没说自己失眠,这个点肯定睡不着,“我担心厌厌再咳嗽,她坚持不吃药。”
阮清清哦哦两声,她还想问很多问题,但她选择相信阮厌,纪炅洙她没挑出毛病,品德不错,但有件事一定要问:“厌厌说你生病了,你现在好了吗?”
纪炅洙哽了一下,这个问题怎么答?
“我现在。”他心悬起来,觉得答错一点都要完,“我现在病情稳定很久了,就精类的疾病不太好判断能不能痊愈,需要长时间观察。”
阮清清嗯了一会儿:“那这个病它遗传吗?”
“”
纪炅洙如被刀扎心,刹那慌了,他从前刻意没想这个问题,说得很艰难:“不是遗传性疾病,但有遗传易感性,就是有一定遗传倾向,如果家族有确诊后代患病率更高,但不是百分百,我不是遗传性双相。”
阮清清听得一知半解,她没有表态,又含糊几个问题就不打扰他了,纪炅洙心却始终七上八下,他仿佛回到年少时迷茫地起床,然后发现所有家人都消失,只有他站在空旷的逃不出去的大房子里,数不尽的孤独拥抱了他。
所以果不其然抑郁了。
即使提前吃药,纪炅洙也控制不住地流眼泪,思维能力的迟缓和痛苦是他没办法控制的部分,眼前的一切开始虚幻到只剩下剪影,耳边出现嘈杂的嗡嗡声。
但这些都不是存在的,纪炅洙明白,但他无所谓,他艰难地想不再用自杀这种废物才用的招式结束无尽的可笑的人生,但他同时意识到当他开始给自己的人生加那种烂死人的词汇时他就已经想死了。
他几乎无法喘气,他知道那是幻觉。
身体的累让他动弹不了,而意识的活跃正告诉他死亡是多解脱的事情。
整个过程大概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纪炅洙大汗淋漓地坐起来,然后看见阮厌抱着保温杯站在卧室门口,静静看着他。
“你”他口舌发干,“你什么时候醒的?”
“不知道。”阮厌说,走过来坐在他旁边,“可能注定吧,一直咳嗽,然后听见有人在哭。”
纪炅洙没什么力气地反驳:“不是我想哭。”他自暴自弃地笑起来,“双相就是这个鬼样子,你永远也不知道它会什么时候发作,也不知道发作起来你要陷入什么情绪里。”
“你一直告诉我你病情稳定了。”
“是稳定了。”纪炅洙觉得自己的用词跟别人的认知好像不是一个概念,“我抑郁发作频率大概一周一次,但已经差不多四十天没有复发了,对我来说,已经很稳定了。”
“所以是为什么?”
明明冬天,他竟然出了汗,被他揉皱的叁花猫抱枕湿了一片,少年表情看起来阴郁又颓废。
“我”他看着阮厌,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最终还是抱住她,“我太害怕失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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