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漏是真的捡漏。
阮厌这属于超常发挥,运气爆棚,她是抱着侥幸心理把北京语言大学报在了第一志愿,再高档次的学校她攀不上,低一些的学校就不如别的大学性价比高,但北语在浙江招生太少,阮厌没有很高的期望,余下便全是保底学校。
哪里想到,她擦着分数线过了?
阮厌开学是纪炅洙请假去帮忙搬宿舍的,阮清清本来也想去,但她答应了阮厌另谋出路就要言出必行,在找工作的路上吃了好多苦头,又担心大城市的人瞧不上她小百姓,要给阮厌出丑,就请纪炅洙带路。
她这时再看不出两个人谈恋爱就真的是个大傻子,阮厌家里一摞的信是幽灵写的吗?再说人家在北京千里迢迢宁愿写信也要保持联系,还能有什么解释?
纪炅洙自然效劳,不愿意的是阮厌:“你本来就缺课多,再说医学不是要求很严谨吗,万一你跟不上怎么办?”
“没事,只要不学经系,我就都能跟得上。”
纪炅洙是不先考虑自己的:“你在哪里下站,我去接你,北京这边路弯弯绕绕,你第一次来很容易迷路。”
“可是我们离着很远啊,我看了一下好像有15公里。”阮厌估计了一下距离,还是觉得不划算,“而且没有直达的地铁站,打车又贵,太浪费时间了。”
纪炅洙就笑起来,他觉得阮厌这么精打细算给他省钱,特别有夫妻的感觉。prouщē.or?(nprouwen.)
“你已经给我省很多很多钱了啊,阮厌同学。”纪炅洙最擅长这个,“你看,你第二第叁志愿都在南方,如果真的要异地,四年的机票钱就要多少?来来回回不更浪费时间,万一你还要读研究生,不更厉害?所以15公里算什么,那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阮厌觉得他说得不对劲,但又挑不出毛病来,转过头去看着纪炅洙,有点气鼓鼓的:“你怎么跟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
“因为我恋爱了,恋爱使人变傻。”
纪炅洙过来抱阮厌,她轻飘飘的一小只:“你是不是变瘦了,怎么现在抱你这么轻松。”
“是你长高了。”阮厌更气,“你什么人啊,你怎么上了大学还能长高呢?”
大学当天纪炅洙帮她搬行李,她宿舍六个,一半都是北京人,操着她学不会的儿化音跟她生涩地打招呼,目光在他们身上好地探究。
女生宿舍不允许男生进来,新生开学是例外,毕竟家长也可以进来,但纪炅洙还是征求了宿舍女生的同意才进来的:“我是她男朋友。”
阮厌羞得耳根红,她虽然跟纪炅洙交往了很久,但还是第一次在外面以男朋友的身份介绍纪炅洙,很有些不好意思,就只好低着头铺床。
看见纪炅洙站在门口:“你过来帮我啊。”
纪炅洙帮她扯着被套,见她害羞还不放过她:“怎么,我是说错了什么?”
阮厌不跟他闹:“还有家长在呢,你老实点。”
纪炅洙不跟她开玩笑了,帮她收拾东西,然后陪她充校园卡,摸校园楼层位置,去超市买需要的东西。
“你怎么看起来比我更想逛校园。”
她们的宿舍比协和条件好一点,而且食堂和周围环境很好,之前阮厌不知道学校会发校园卡,但她养不起两张电话卡,确认校园号没什么用就办了销卡,如今倒是无事一身轻。
“当然,我以后是要经常来找你的。”
纪炅洙回头看了看,又有点失落:“但频率应该不固定,我现在的课程排的很满,几乎没有什么休息的时间,想找你还要费点功夫。”
“你别整歪主意,我不会配合你的。”阮厌听出了他的画外音,后仰了下身子,“对了,你上大学以后都不跟我说你的病情了,还可以吗?”
她要抓纪炅洙的手腕,纪炅洙反握住她的手,一根根扣牢:“还行,我病情一直稳定,你又不是没见过。”
阮厌半信半疑,但纪炅洙在她面前确实很少发病,她就没继续问:“那你什么时候回去上课,要是有空,陪我出去玩玩?”
阮厌对大学的定位很清晰,她就是来见世面和提升自己的,她明白自己的知识储备比别人低了好几个level,因此做好了心理准备。
譬如她上高叁时,她的同学就已经有好多用智能手机的了,那时阮厌就隐约感觉到信息传播速度的变化,她报北语时英语不是第一志愿,那时她以为上大学四六级最重要,后来才知道英语系的不考这个,要考专四专八,于是阮厌越来越觉得自己明白的东西太少了。
好在她本来就不太爱说话,阮厌其实很害怕宿舍的舍友,她太不擅长交际了,暴力的影响并不以施暴者的消失而消失,她至今无法回想自己的学生时代。
保持安全的距离让她没跟任何人产生矛盾,也没跟任何人做成朋友。
不过谢天谢地,她们宿舍没有夜猫子,都是十点多就要睡觉的人。
阮清清说自己找到了工作,她这个年纪和学历比较吃亏,去普厂精力跟不上,个体经营没有资金和客流量,但最后找到了家比较正式的家政公司做培训,倒是被留下来了,一个月差不多跟她之前的工资一样,但是需要很高的专业素养。
“很累,但也值得。”
阮厌松了口气,没了阮钊钊的打扰,他们家能存住钱,加上阮厌打工,阮清清能给阮厌预留出一个月八百块钱的生活费。
那时八百很值钱,但在北京还是不够,阮厌要精打细算过日子。
但她没很多要花钱的地方,连班级团建的钱都能拿出来,再后来阮厌就想到每次都是纪炅洙跑到北语来找她,有时还会帮她给全宿舍的人做人情,她心里过不去,就划出一笔钱来打算给纪炅洙回礼。
北京的风景很庄重,阮厌一路走过去,不是历史悠长的古建筑,就是小巷深处罗列的四合院,已经深冬,北刚下过一场鹅毛大雪,残枝落着秀气的白绒,时不时抖落下来。
阮厌深一脚浅一脚地寻路,雪厚还好,最怕薄成一层冰,稍不留摔一跤。
她转了两站地铁,在大路上寻北京协和的牌子,协和和东院是建在一起的,阮厌怕走错了,还问了两个一看就是本地人的大爷。
就是北京话千百怪,阮厌听得一知半解。
好歹还是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