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厌看见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反驳些什么,但最后吐出一口气:“厌厌,我已经这个年纪了,我这个年纪的人生,已经被周围的圈子定死了。”
“换职业很容易,换圈子很难,你不明白。”
阮厌当然不懂,她的人生还没定下,她有太多可选择的路了,眼前的高考就是最近的捷径。
“你那是惰性。”
阮厌指着门外:“小区外的那家酒店招人,没有学历和年纪的限制,你进去问问怎么也该是个服务生吧,好,就算隔行如隔山,你要重新学,也比现在来得稳定和干净,你圈子换了吗?没有吧,你只是不敢迈出第一步。”
“那之后呢?”
“厌厌,我走出门去,没有人觉得我干净,哪怕我长长久久地换职业,但凡一个人知道我曾经这样,那我在别人眼里就永远这样,没有翻身的地方。”
她提这个,阮厌就炸了,她猛地站起来:“那我呢,你是怎样,你觉得我出去就不会被戳脊梁骨吗?”
“刚才那个男人,她女儿是我同班同学,你知道吗?那你知道就是因为你,你跟她的爸爸上床,她才会这么欺负我,她告诉全校我是妓女的女儿,她当着全班人敢扒我衣服,所有人看我的眼就像看个垃圾一样,我难道就活该吗?”
她从没跟阮清清说,以至于女人笼罩在剧烈的错愕和震惊里,连瞳孔都应激收缩,泛着青紫的讶:“你你是因为这个?”
“不然呢,是我跪着求她打我的吗?”
阮厌深吸一口气,她像被扒皮的刺猬,浑身血淋淋,还要撑着一口气咬人。
“如果你觉得你只能做皮肉生意做到老,那你为什么要生我?”
“你为什么要生我啊,你根本养不起一个孩子,你支撑不起成本,你还要她被社会放弃。”
“你连试试不都愿意,我因为你的不愿意多活十几年,我这十几年活着是为了什么,替你挨骂的?”
阮厌吵累了,她眼前有粼粼的水光,只怕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嗓子也吼得疼,她虽然跟阮清清吵架,但没吵得这么厉害,不知道要被怎么嚼舌根。
她霎时丧失了所有力气,拖着步子回房换衣服,她得出去喘一下。
“厌厌,我”阮清清攥着床单,眼睛跟着她转,她脸上有浓重的歉意,“我,等你高考”
“等我长大,等我高考,等我大学,等我结婚,你总能空出时间来。”都这样阮清清都不愿意,阮厌觉得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你爱等谁等谁吧,当我今天什么都没说。”
她完全不指望自己妈妈了,她越发想要脱离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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