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在天边影影绰绰,明亮了远山轮廓,车平稳地驶在路上。01bz.cc
谢铮坐在后座,假寐着缓解眼中涩意,太阳穴处隐隐作痛。
大晚上的折腾,困劲儿全过去了,心里又翻腾着事,后半夜根本没睡。倒是某个人,被揣裹得暖暖和和、严严实实,兀自睡得香甜,他走时还在沉沉梦乡里。
真是昏了头。昨晚一回身,就见她抱着只空杯子,缩在棉被里,已经不知何时迷糊地睡过去了,脸上尤带着未干的泪痕。沉默着看她许久,终是没有叫醒她,也没叫人,就自己亲手抱着她,放到了客房的床上。
连自己的被子都让给了她。
怨不得李晟总说他蠢,可不是吗,瞧见冻僵的蛇就忍不住心软往怀里揣,也不怕被狠狠咬上一口,到最后反倒是自己毙倒在风雪里。
从前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真真是个心软没用的蠢货。
谢铮在心里咬牙切齿地骂自己,可那颤抖的,分明见骨的肩背,就魔怔般出现在眼前,恼人又无法忽视。
百般思绪侵扰,让谢铮根本无法补觉。他叹口气,估摸着也快到军部了。正要抬腕看表之际,耳边忽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车轮剧烈摩擦地面,甚至激起了噼里啪啦的火星。
不过瞬间,日月昏沉,杂乱的声音一齐喷涌过来,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司机慌乱的惊叫声,子弹斜飞着呼啸而来,微弱的子弹上膛声,俱汇成昏天蔽日的齐鸣。
谢铮速度极快地拔出腰间配枪,俯身隐蔽在车座后,脑中走马灯般闪过一系列猜测:当街刺杀,疯狂至极。是谁的人?岭北?
哗啦一声,后座玻璃不堪重负,碎成了渣。他下意识抱头,以防四处飞溅的碎玻璃伤及头部。右臂却猛然一痛,子弹如毒蛇般深深钻进了血肉里。
顾不得伤口,谢铮拼着从车座下摸出信号弹,瞅准机会向天空发射。
又是一颗子弹,瞄着他的心口打来。千钧一发间,谢铮险险一闪,胸口炸开了绯红的血花,剧痛顿时席卷周身,经拼命地痉挛着传递痛感。冷汗疯狂地向外冒,剧痛和大量失血让他意识变得模糊,谢铮双手死死捂住伤口,血不要命地往外溢,染透了手掌。
前面无声无息,料想司机已凶多吉少。
不能在这里等死,油箱不知何时会爆炸。可开门下车,直面枪林弹雨更是找死。这个杀局,狠辣至极,敢在大街上动手,岭南的增援能快速反应赶来,他们这是拼着鱼死网破的不要命,搏的是谢铮的猝不及防和时间差。
真是要把他往死路上逼。
手心里密密地冒汗,连枪柄都滑腻得握不稳。汩汩的血逐渐带走了身上的温度和气力,谢铮纵是强令自己打起精,也抵抗不过身体机能的源源反馈。
眼前逐渐沉了下去,斑点状黑影密密麻麻地变多,厚重的毛玻璃般迷蒙不清。耳鸣声越来越大,几乎到了嘈杂刺耳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