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黄袍少年配备的属下里有三名顶尖高手,对方死伤惨重,己方也没好到哪儿去,七名黑卫,死一人,重伤三名,其余的都或多或少受了伤。
最棘手的白面书生与一个瘦得像猴一样的道人都是裴云解决的,裴云久病初愈,一场围杀过后,握剑的手有些颤抖,他难受得躬下腰,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黑卫的队长夜枭关切得问道,“大人,您还好吧!”
裴云摇了摇头,“逃了两个,你带着轻伤的三名黑卫追上去,把他们的人头带回来,务必小心。”
夜枭有些犹豫,“可是您……”
裴云收剑回鞘,“不用担心,我没事。”
夜枭只得领命,带着三名黑卫往西南方向追去。
竹林里残尸遍地,裴云找到重伤的三名黑卫,两人仰面躺着,探查鼻息,已经没气了,裴云暗自心惊:他记得这两人中了麒麟道人的惊雷掌,没拍在要害上,怎么就死了再看向第三名重伤的黑卫,他躬身侧躺着,头发散落在脸颊上,裴云并起两指探他颈上的动脉,还好,还活着。
这一队黑卫是墨昀后来组建的,他只叫得出两三人的名字,这名黑卫的名字他并不知道,故而沉默着将人翻转过来,从那人唇缝间露出一声低低的呻-吟,“大人,救……救我。”
裴云摸到肩胛骨下的一道伤口,安抚道,“别怕,没伤到要害,我先帮你止血。”
裴云从怀里摸出一瓶治疗外伤的伤药,拔开瓶塞,单手撑在一侧,身子微微压下,忽然之间,黑卫眼中精光一现,翻转手腕,一柄涂了蛇毒的袖箭直插入裴云的心口。
胸口传来剧烈的痛楚,裴云垂下头,看见黑色的血液浸湿胸口上的竹叶纹,空气中弥漫着轻微的药香。
他抖着手从怀中摸出一个香囊,里面装的不是香料,而是益气安的药草,香囊被袖剑刺穿,露出风干的灵芝和茯苓片。
凌云釉把黄袍少年支到了半里地外,她心知自己学武时日尚浅,没有什么真才实学,犀龙帮一众里,也只能对付对付这个比自己还菜的少主了。为了不让裴云和黑卫分心来保护自己,故意将黄袍少年引开,独自对付。
凌云釉有意折辱这名傲得像孔雀一般的少年,初时逗着他玩儿,并不出杀招,少年的发带遭凌云釉挑落,被激出了气性,发了狠,倒显得棘手起来,像一只丧失志的疯狗,死咬着凌云釉不放。
凌云釉失了耐心,目光逐渐变冷,“孔雀招人喜欢,疯狗可就不好玩儿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她按下袖囊上的机关,袖剑去势如风,堪堪刺入少年的眉心,少年疯癫的色一瞬间僵住,曲腿跪在脏污的尘土里,双眼瞪圆,一动不动。
凌云釉见他的肤色骤然变黑,背后升起寒意:这五步蛇的毒当真是霸道,幸好已经打空了,若是还剩得有,她可得谨慎些才行。
凌云釉长长吁了口气,惦记着裴云那边的战况,施展轻功向竹林掠去,远远看见地上横七竖八得躺着十来具尸体,凌云釉有不好的预感,到处搜寻裴云的身影。
裴云的白衣十分显眼,凌云釉刚松一口气,恍然惊觉裴云的姿势有些异样,快速奔到近前,裴云半跪着,全靠伫立在地的长剑支撑身体,他才没有倒下去,他颈侧的肤色已经变成了焦黑。
凌云釉头皮发麻,手指发僵,脑子一片空白。
“云釉姑娘。”
裴云声音虚弱,唤了她一声。
凌云釉如梦方醒,凑过去扶住他,“裴云,你这是怎么了?”视线下移,瞥见没入他胸口的袖箭,她声音开始颤抖起来,“这是……是我的袖箭。”
裴云本想提醒她小心,但撑到她回来,已经耗尽了他最后的生气,他反手握住凌云釉的手,“烦请……你……将……将我的尸体带回……枭阁……和云叶……葬在……一起。”
凌云釉用力摇头,泪水溢出眼眶,“不,云叶若是知道你这么早就去寻她,她必然不肯原谅你,裴云,你再撑一撑,我带你去找大夫。”
我不是故意的!裴云想说这句话,可惜没有力气了,他撑不下去了。轻轻动了动嘴唇,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一幕一幕过往重现,他看到了师傅,看到了墨昀,最后一眼,他看到云叶穿着碧绿衫子笑盈盈得望着他。
那些见不得光的阴谋诡计误打误撞成全了他想要的圆满,若说遗憾,大概只剩下墨昀了。裴云将一支绣工惨不忍睹的三角护身符放到凌云釉手心,张口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最后一丝生气从身体里抽离,他的眼睛缓缓地阖上了。
好吧!就说一句新年快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