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飞白总算回过味来,原来是有人打翻了醋坛子,十分不屑地道,“小爷是买不起吗?真再遇到一个喜欢的姑娘,自然是要买新的来送,何必拿送过人的来埋汰人。”
秦州听着更是来气,“你拿它当赌注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么做会不会埋汰人。”
徐飞白哼出一声,“你问问你家凌云釉觉不觉得是我埋汰了她,以她那视玉如命的德性,心里早乐翻了天,还需要你来操心。”
一直一声不响喝酒的墨昀,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碰翻了酒杯,酒倒出来,他却显得比往常迟钝得多,没有立刻避让,衣袖上沾湿了一点儿,一扬手就是浓郁的酒香。贪狼忙帮他擦拭,“菜怎么上得这么慢,主人都饿得连喝酒的力气都没有了,天权,你去催一催。”
面对着贪狼的颐气指使,天权竟然没有不高兴,听话得起身下楼。
徐飞白漫不经心得瞥了墨昀一眼,目光没有在墨昀身上多待,一触即走,秦州再说什么他也不再接话,扭头望向窗外,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那傻不拉几的书呆子竟然就准备将玉佩拱手相送了。
玉佩对于书生来说似乎极其珍贵,系了一个很繁复的结,凌云釉按捺不住即将得到白玉蝴蝶的欣喜,脸颊泛起潮红。等了一会儿,书生才将玉佩从腰带上解下来,凌云釉感激得冲他笑笑,伸手去接。
“你这婆娘,与我伴了两句嘴跑出来,看着漂亮男人就要勾搭,忒得不守妇道。”
凌云釉与书生同时看过去,徐飞白不知从哪儿弄了一把折扇,风度翩翩地走上前来,折扇在腕上一敲,合在了一起。徐飞白用折扇指着凌云釉的鼻子骂道,“你个丢人现眼的女人,愣着干什么,还不随我回去。”
凌云釉知他要搞破坏,忽然计上心来,连忙躲到书生背后,嘤嘤假哭起来,“公子救我,我不认识这个人,他骗我要带我去找我舅父,其实是想将我卖到青楼,你看他一脸凶相,宛如修罗地狱中的夜叉恶鬼,如果让我跟他走了,我……不如死了好。”
被形容成夜叉恶鬼,徐飞白的眼皮子跳了两跳。
书生见凌云釉哭得梨花带雨,把玉佩往她手里一塞,抄起檐下的长凳就往徐飞白身上砸,“一身妖里妖气,看着就不像是好人,今天必要扭送你去见官,否则会祸害更多无辜女子。”
书生对徐飞白穷追不舍,徐飞白从不同老实人动手,凌云釉这会儿已经回了二楼,为了不让书生发现他与凌云釉是一伙的,运着轻功在外面转了两圈,等再回到客栈二楼,凌云釉早已换上干净衣服,整个人清清爽爽,正拎着耳环,笑得眉眼弯弯,“这样的赌局来几局也不嫌多,下次,不妨用你的红山玉龙当赌注,赌什么都可以。”
徐飞白没好气,“你想得美!”
虽然墨昀一行人所在的客栈距离枭阁所在的雁回山并没有多远,但十里不同天,枭阁非但没有下雨,云层中还有一团淡淡的黄影,是太阳的光晕染上去的。
白晋又来探视凌彦,凌彦仍昏迷着,白晋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花枝送他出来,院里伺候的侍女都被花枝打发出去了,一直都是她一个人照顾凌彦,没她在的时候,任何人都近不了凌彦的身。
两人并肩走到一棵玉兰树下,花枝警惕地看看四周,确认没有闲杂人等,才压低声音道,“好不容易等到他志不清醒的这一天,墨昀又不在堂中,这么好的机会,你还在等什么?”
比起花枝的急躁,白晋更能沉得住气,“朔风堂主事的不在,大半精锐也都被带去了羌戈,若不是裴云回来,眼下的确是最好的时机。”
花枝有些气急败坏,“他又有何惧?”
白晋叹了口气,“夫人莫不是忘了,现在的黑卫是墨昀接手朔风堂后自己组建的,前任堂主亲手培植的那一队黑卫都去了哪儿?”
花枝皱起眉头,“你是说?”
白晋点点头道,“不错,跟着前任堂主出生入死的黑卫,一队十二人,均留给了裴云。”
花枝一双眸子疏忽黯淡下去,脸上隐隐露出几缕颓色,“他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回来。等墨昀回来,我们苦心谋划的一切都会败露,到时候怎么办?”
山风渐渐大了,一瞬间浓云遮天蔽日,天空变成了墨色,眼见着一场大雨就要来了。山间的雾气萦绕在白晋与花枝之间,两人的面庞渐渐变得缥缈起来,白晋冷冽的声线穿透雾气,“夫人放心,要不了多久,他又会离开枭阁赶赴平康,没有多少时间来管阁主的事。这两日,夫人还是把伺候的人都调回院里,他若想见阁主便让他见,说不定他见了阁主发病时的症状,会比我们更急着取阁主的性命。”
白晋的一席话给花枝吃了一颗定心丸,她想起了与凌彦情同手足的朔风堂前任堂主,若墨昀知道自己师傅是怎么死的……想到这里,她一颗心就彻彻底底地安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