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找墨昀吗?”看见他单手背在背后,凌云釉知道肯定是他手里藏了什么东西,不好意思给她看见,难道是《春闺情-事》的续集?想到这儿,凌云釉眼冒金光,也不着急给墨昀送饭了,贼兮兮得冲秦州走过去,“秦州,你背后藏的什么?快给我瞧瞧。”
“我……我……”秦州倏然红了脸,支支吾吾起来。
看他这样子,十有八九就是《春闺情-事》了,凌云釉早在枭阁之时,就把从秦州手里抢来的那本《春闺情-事》来来回回看了四五遍,一直惦记着续集,偏巧徐飞白和秦州又都先一步去了羌戈,她再是心痒难耐,也没办法。这下知道续集就在秦州手里,凌云釉哪还等得了,嫌他磨磨唧唧不干脆,直接过去抢,“别藏了别藏了,又不是没看过,可想死我了,你快给我。”
秦州脸更红了,任由手里的东西被她抢过去,“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凌云釉抢过来的东西并不是《春闺-情-事》的续集,而是一串茉莉花手串。一条白线将十余朵半开的茉莉花串成串,接口打了死结,垂下一段,上面坠着两颗雪白的花骨朵,淡雅的清香弥漫在周遭的空气里,半开的茉莉花花心还藏着几滴晶莹的小水珠,像是刚刚才被人从枝头采下一样。
凌云釉收过别的男人送的玉石手串,却还是第一次有人送她由花朵串成的手串。她抬起头看着秦州,温柔笑道,“送给我的?”
秦州局促地抠着后脑勺,不大敢看她,“街上有人在卖,我看着好看……就……就买了。”他深吸两口气,鼓足勇气迎上凌云釉的目光,“我没给女孩子送过东西,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凌云釉笑着垂下头,将茉莉花手串戴在手上,扬起左手在秦州眼前晃了晃,“好看。”
秦州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笑了笑,复又抬起头来,“云釉,今天是乞……乞巧节,城里有……有……花灯会,听人说很热闹,你愿不愿意……”
秦州憋红了脸,垂下头不好意思再看凌云釉,后面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这时候的秦州再看不见执行任务时的杀伐决断,很难联想到他是个手里沾染过无数鲜血的杀手,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小孩子。凌云釉莞尔,“你想邀我一起去赏花灯是吗”
秦州无意识得用左手拇指抠着右手食指的指节,试探着抬起眼皮,“你愿意吗?”
牛郎织女的故事凌云釉很小就听说过,七月七,是这一对被强行拆散的苦命鸳鸯在鹊桥相会的日子。错综复杂的滋味蔓延心间,她钟意的人这一刻仅仅与她隔着一道门,可这道门,她可能这辈子都无法推开。
等待的时间太久,秦州胸腔里那一颗起伏不定的心沉了下去,他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没关系,你有事你先忙,我……”
不等他说完,凌云釉接过话头,“我刚刚在想今晚穿什么好,花灯会上的漂亮姑娘一定很多,我可不能被她们比下去。”
秦州想说“你不会被她们比下去,你永远都是最好看的那一个”,但他害怕,害怕这句话一说出口,他满腹的心事就会被看得明明白白,若是云釉因此被吓退了怎么办?他看了看凌云釉手上拎着的食盒,笑着一步步后退,“你慢慢来,我在客栈门口等你。”说完这一句,秦州匆忙转身,向前跑两步又停下来,侧身转向木围栏,单手按住围栏边缘轻盈跃下了三楼。
凌云釉转身,被秦州一打岔,也忘记敲门,直接推门走进去,门竟然没关。墨昀长身立于窗前,背影中透出孑然一身的孤高与清冷。凌云釉走过去将食盒放在桌上,“你没吃晚饭,我让厨房做了两个菜。”
墨昀转过身来,“放在那儿吧!你有事就先忙,我自己来就好。”
凌云釉揭开食盒,先端出鸡丝粥,“饭菜都还热着,最好趁热吃。”
她又端出鱼香茄盒,墨昀走过来,按住了她接着去端香煎豆腐的手,只轻轻按了一下,很快就将手拿开了,他眉眼里显出拒人千里的疏离,“去吧!别让秦州等久了。”
原来他都听到了。
凌云釉感到前所未有的难堪,赌气转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停下来,木然地站了一会儿,转过身去,静静看着墨昀。“我喜欢我的,若是碍着你了,只能劳你多担待,情之一字,向来由心不由人,你也无须太过烦恼,若哪一日出现一个更值得我喜欢的人,说不定就不喜欢你了。”
墨昀先前未曾看她,听她说完这一句,他目光微微一动,看向门口,却只看见一抹决绝的背影,一眨眼,便连背影都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