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松月恶狠狠瞪着她,知她说得出做得到,便不再抗拒。凌云釉重新灌她一杯软筋散,理了理衣衫,走到门边,想起什么,又折身回来,把卞松月从床上拖下来藏进床底。轻声笑道,“我怕有人进来,看你貌美如花占你便宜,你又动不得,岂不是只能躺着任人宰割,我一片好心,你可不能怪我。”
卞松月心里恼她,又无法真的生起气来,不由开始恼恨自己。听到门吱呀一声,屋里光线暗了下去,也没有机会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卞松月并不担心自己,她担心的是凌云釉,若是身份被拆穿,可就再回不来了。想至此,在心里恨恨骂道:傻女人,非要去冒这个险。
凌云釉随着蓝眸男子走了两条街,来到一间赌坊,凌云釉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在喊“大大大”,再细听,又是“小小小”,开小的声音被开大的给盖过,有些微弱。男子掀帘进去,凌云釉紧跟着,一进去闹哄哄的大堂顿时安静下来,里面有二十来个穿羌戈服饰的汉子,有的面色蜡黄,有的黝黑,高矮胖瘦不一,唯一一致的就是都长得不好看,警惕的视线齐刷刷扫过来,凌云釉故意往男子背后躲了躲,男子安抚道,“别怕,都是自家兄弟。”
凌云釉嘟囔着,“凶恶煞的。”
男子笑着把她让出来,对堂里的人说道,“这是汨罗门主的义女,你们别吓着她。”
一个骨瘦如柴的中年人拨开人群,笑盈盈走过来,面相颇有些贼眉鼠眼的味道,背后跟着一个着当地服饰的少年,凌云釉总觉得少年那双眼睛有些熟悉,细细打量了下他的长相,确定这人自己没见过。她打量着少年,少年也看着她,这会儿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所以凌云釉也没有多心。
中年男人把凌云釉从头到尾打量一番,凌云釉被他看得不自在,怒道,“你看什么看。”
中年男人笑嘻嘻道,“哎哟!咱们门主收了一个花儿一般的姑娘,长得不像他,性子却跟他一模一样。”
这句凌云釉听懂了,因为他说得也是官话,带一点当地口音。就不知道吃牛羊肉长大的羌戈人里,怎么能出这么一个瘦巴巴的货色。她挑高眉毛,对中年人说道,“我要见领主。”
中年男子想过来握她的手以表亲切,被凌云釉嫌恶得躲开,他脸上并无尴尬之色,笑意不减,道,“给见给见,本该领主自己来见你的,只是”
没等他说完,蓝眸男子干咳一声,中年男子笑容僵了下,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初。“这就带姑娘去。”
凌云釉顿觉疑惑:她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冰河做事谨慎,把地宫藏得这样好,为何这么轻易就带自己去地宫面见领主,刚刚那瘦子说本该领主自己来见的,这才说得通,为了不暴露地宫的位置,约在城里任何一个地方见都比在地宫见安全。莫非,不是不想,是没办法亲自来见?就算是自己来不了,找一个心腹过来也是可以的,何必非要冒险亲自见一个来历尚还存疑的人?难道是,冰河里没有值得领主信任的人?
凌云釉点点头,“交了东西,我好早点走。”
“等一下。”
凌云釉、中年男子与蓝眸男子一齐向前看去,一个头戴无沿藏青色圆帽的男子从赌桌上跳下来,腰上也别着一把只四五尺长的短刀,走到凌云釉面前把她从头打量到脚,面无表情道,“她是汨罗门主,什么可以证明?”
蓝眸男子拦在凌云釉面前,“这姑娘有汨罗门主的悍月刀和北斗令,还会使猛虎出闸,十有八九是,应该不会错。”
戴圆帽的男子瞥一眼她腰上的弯刀,“的确是悍月刀不错,北斗令在哪儿?”
凌云釉瞅瞅蓝眸男子,蓝眸男子递来一个鼓励的眼,“这是南斗门主的高徒,把北斗令给他看看就是。”
凌云釉却不肯乖乖拿出来,“义父说继任门主的人必须手持北斗令,万一他不安好心,要来抢怎么办?”
圆帽男子眼中怒气腾腾,抽出短刀,“小丫头找死。”
凌云釉毫不畏惧,也立马拔-出悍月刀,蓝眸男子抢在他们动手前插进两人中间,把两人隔开,面对着圆帽男子道,“那耶,领主还等着见这姑娘,你现在动手,是准备送具尸体过去吗?”
圆帽男子眼睛鼓得圆圆的,怒瞪着凌云釉,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把短刀重重按进刀鞘里。
蓝眸男子转过头对凌云釉笑道,“给他看看吧,大家都看着,他不会抢。”
凌云釉不情不愿拿出北斗令在那耶面前晃一眼又赶紧塞回怀里,生怕他要来抢一样。这下没人再质疑,挡在前面的人让出一条通道,凌云釉顶着一道道凌厉的眼跟在蓝眸男子后面,柜台旁侧有个通道,被一道帘子隔开,蓝眸男子刚掀开布帘,忽然听到背后有人高喊,“等一下!”
凌云釉背脊生出寒气,心脏跳个不停,和蓝眸男子同时回头,门口一个绯衣女子指着她,目光如电,“她不是汨罗门主的义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