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昀隐约有了醉意,“有孝心,没白疼。”
碗里的肉都放冷了,厉寒也没吃。“自太子病逝后,东宫之位一直空悬,几位皇子为争这个位置暗地里斗得不可开交。宁王成婚时刚满二十,就被封了亲王,赐了府邸,陛下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很多人都猜东宫之位早晚会落在宁王头上,可不知为什么,陛下却迟迟未重立太子。”
火焰上噼啪炸开火星,墨昀拿一根烧黑的铁棍在炭盆里插了两下,放回铁棍后,才将手移过去,远远烤着。“那个位置墨琮想要,让他自己去争。”
厉寒望着他,眸色沉沉,“你不想争?”
酒意并着困意袭上脑海,墨昀已经好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心道:不愧是十日醉。他手肘撑在膝盖上,左手扶着太阳穴,眼睛微微眯着。“不想争,没兴趣。”
厉寒抬眸看他一眼,“你这样说,我有些失望,如果是你,世道,一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墨昀道,“墨琮会做得比我更好。”
厉寒收回目光,夹起碗里的冷肉放进口里嚼了。“离开平康以后,经过万县时我遇到了一个人。”
墨昀又倒了一杯酒,“谁?”
“韩大夫。”
墨昀的眼睛倏然睁开,手轻轻抖了下,杯中酒逸出来几滴。“哪个韩大夫?”
“韩天心。”
眼中的醉意全部退去,墨昀目光灼灼,“他现在还在万县吗?”
厉寒答道,“韩大夫云游四海,不会在一个地方待太久,长的三五年,短的几个月,他跟我一样,只是路过。”
“万县往东是江陵,往南是幽州,往西是抚顺,往北是临安,他会往哪个方向去呢?”墨昀已经忘了身边还有人在,凭空在脑海里想象万县的地理位置。
厉寒由着他想,等他想清楚了,才又开口,“遇上了就吃了顿饭,饭桌上,韩大夫多喝了两杯,跟我说了一件事,我想你会感兴趣。”
墨昀的眼皮跳了两下,语气急促,“什么事?”
“韩大夫说,老堂主有次意识不清醒时打翻了刚煎好的药,他刚好在旁边,福伯收拾药碗的时候,他发现碗底残留的药渣里有一样不在他开的药方里。”
墨昀心跳加速,“是什么东西?”
厉寒道,“韩大夫不是很确定,他说有点儿像是曼陀罗的花梗,曼陀罗有致幻的功效。”
厉寒只原样转达韩大夫的话,没有插入一句自己的臆想猜测。
墨昀捏住酒杯的手指微微泛白,厉寒缓缓垂下眼帘,喝光了杯中的残酒。
***
月见居里只有林然一个伺候的人,晚上,凌云釉让林然先去伺候凌桑梳洗,自己坐在镜子前,取下簪子,解了发辫。
林然匆匆走进来,一脸急色,“云釉,你快去看看凌桑小姐。”
凌云釉忙站起来,往偏房走去。门没关,凌云釉走到门口就一眼看到凌桑跌坐在地上。
“凌桑,你怎么了?”
凌桑脸色惨白,额角渗出大滴的汗珠,手上青筋暴起,床柱生生被她捏断一根。
凌云釉过去抱住她,“凌桑,你到底怎么了?”
凌桑回过头,眼睛充血,再没有往日的风采,“云釉,我好痛,救救我。”
凌云釉被她现在的样子吓愣了,回过以后,对林然道,“林姐姐,快去请大夫来。”
林然连应两声,转身向外跑,跑到门口,凌云釉又补了一句,“找陈大夫来,尽量别惊动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