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飞白不乐意,“为什么要我背啊?”
墨昀不答,只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好!”一个字被徐飞白说出了抑扬顿挫的味道,“犯错的人是不配有人权的,是吧?堂主?”
凌云釉再醒来正是三更天,她合衣躺在陌生的床上,身上盖着一床厚被子。房间里就她一个人,环视一下整间房的布局摆设,她猜测这里应该是处客栈。
一掀开被子,寒气扑面而来,适应以后,她下床穿鞋,推开窗子,外面是一条静谧无人的街道,明月高高悬于半空,屋顶的瓦片上结了一层寒霜。
凌云釉朝手上哈了一口气,翻出窗子,脚尖在窗外的一棵槐树干上借力一点,飞身上了房檐,月亮仿佛就在触手可及之处,她只要一伸手,就能把它摘下来。
寒气冷冽,她却极喜欢夹在其中的一股清新气味,深深吸了两口,整个人都精了。
徐飞白被尿憋醒,茅厕设在院子里,等他解决完打着哈欠要回房时,看见屋顶上一个着红色夹袄的姑娘撑着腮傻里傻气地盯着月亮瞧。
他纵身跃上屋顶,坐在她旁边,也仰头看向月亮,“半夜不睡,对月思春呐?”
凌云釉心想: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她漫不经心回道:“说对了八成,我心上人娶了别人,我这会儿伤心得肝肠寸断,怕是活不到下个春天了。”
徐飞白垮下脸,死丫头绝对是在内涵他。
“你心上人姓秦啊?”
凌云釉撑着腮,转头望向他,似笑非笑,“怎么?想向我推心置腹啊?想知道我的秘密,你先说个你的秘密来。”
说就说!徐飞白一甩头,“小爷我今晚杀了一个禽兽知县。”
凌云釉被他噎了一嗓子,知县虽然只是个芝麻官,但到底是领朝廷俸禄被记录在册的官员,若他只是寻常杀手便罢了,朔风堂地位这么敏感……
“你怎么不说话了?”
凌云釉长吁一口气,“被墨昀知道,你等着拿脸去跪钉板吧!”
徐飞白浑不在意,“你不问我为什么杀他?”
凌云釉望着他,“我啊!对吃官家饭的走狗都没什么好印象,你并不是个会滥杀无辜的人,明知道自己身份敏感,也要动手,那一定是因为那知县做了禽兽不如的事,你杀一个禽兽,世上就能多活一个好人。”
徐飞白却偏开了脸,吸吸鼻子后,又拿小指头挠挠脸,“我在莲鹤院救了一个女子,可我去晚了,她……”
凌云釉笑了,“她怎么了?”
徐飞白犹豫了一下,“被姓秦的送给三个畜生……反正很惨,你是不是也……”
凌云釉从未见他这般吞吞吐吐过,微微笑了,“你想问,我是不是也曾经和她一样,经历过非人的折磨是吗?”
看着她的笑容,徐飞白在心里赏了自己一巴掌,暗骂自己真不是个东西。“嘿,算了,都过去了,还活着比什么都强。”
凌云釉偏开脑袋,仰头看向夜空中那一轮月亮,月宫中好像真的有一棵月桂,爹爹告诉他树下有个砍树的男子,叫吴刚。“我没有去过莲鹤院,秦府后面有一间极乐冢,是惩罚那些课业未通过的瘦马的地方,进去的人……都很惨,比你救下的姑娘更惨。当时有个姐姐叫程英,与我交好,后来才知道那不过是表面上交好罢了,她觉察到秦放对我有意,几次陷害我不成,将这件事告诉了秦家主母,并且给她出主意,将我送进极乐冢,即便是活着出来,秦放也一定不会再要我了。”
徐飞白望见她精致的侧脸,咬牙道,“这女子真是毒如蛇蝎。”
凌云釉看起来很平静,继续往下说道,“我被扔进了极乐冢,第一次见识了什么叫人间地狱,那些人是秦放养着的一批只晓得杀人放火的亡命之徒。”
讲到这里,凌云釉身体抖了起来,用力闭了闭眼。
徐飞白握住她的手,“好了,不要再讲了,都过去了。”
凌云釉摇了摇头,“我比她们幸运太多,他们还没来得及折磨我,秦放赶到了,他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