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建德与章昌汉在老渡口国际大酒店分手后,本来已经到了该回家的时候,但他没有选择回家,也没有选择他以前最喜爱去的情未了夜总会,而是驾车回到碧波风机厂,在车库泊好车,提了公文包,走进了他的厂长办公室。每次自进入厂长办公室的那一刻起,他就像一台开足了马力的机器,飞速转个不停。厂长负责制。大到班子配备、机器采购,小到临时用工、汽车修理,都是他一支笔审批。整个碧波风机厂,他的权力至高无上。他是全厂最忙碌最辛苦的人。今天则有所不同,他连灯都没有开,一人静静地坐在他的高靠背转椅上,望着窗外的灯海出。他与章昌汉一顿酒下来,白、红、黄三种酒全都喝了,他感到很累很累。黑暗中,他大口的喷着酒气,他仿佛觉得仍然与章昌汉在一起喝酒,他问道:“你有把握破案吗?”他没有听见章昌汉的回答。他一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意识到自己有了几分醉意,所幸在章昌汉面前表现得十分得体,没有出半点洋相。他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不知为什么,他又想起了那个俏丽女郎。他觉得值得回味的东西实在太多。
平时,他一心忙于工作,觉得一天的时间很短。那天,他也是同样的忙工作,却觉得这一天的时间很长。他好不容易盼到了下班,真正要离开办公室时,他又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几分可笑。他好像被什么勾了魂魄似的。冷静想想,根本就没有什么人与他约会。
他像往日一样驾车回到了自己的家。妻子和女儿早已把饭菜摆上了桌。他放下公文包,就直接开始用餐。一家三口边吃饭边说笑,气氛如往日一样和谐愉快。吃完饭,女儿拿出老师出的作文题《活着是为了什么》,要求他给予辅导。他拿着作文题想了想,说:“我今天晚上有公务应酬,没有时间给你讲解。还是请你妈妈给你作辅导吧。她一则比我写作水平高,二则有的是时间。”
女儿一听这话,不高兴地噘起了嘴,说:“你就只知道为公家应酬,从来不管我的学习。”
妻子赶紧制止女儿的话:“不许乱讲。你爸爸是政府委任的一厂之长,他不为公家的事应酬,还有谁来应酬?!厂里的事再小也是大事,自家的事再大也是小事。”
柳建德向妻子投以感激的目光。
他一番精心收拾打扮,西装革旅,笔直挺刮,显得英俊潇洒,充满了精气。
程玉莲赞美:“看上去还真有点一厂之长的派头。”
柳建德笑道:“话外有音呀?我如果不穿这身西装,那就不像一厂之长啰!”
程玉莲说:“你别钻牛角尖了。时间不早了,快去忙你的吧!”
天已断黑。柳建德拎了公文包,和妻子女儿道了声再见,便驾车离开自己的家,溶入了闪烁着霓虹灯的十里长街。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柳建德的身影出现在了市中心的情未了夜总会,他依然选择了昨晚的那个座位,依然注视着昨晚发现俏丽美女的那个方向。在他之前,已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入场,他仔细扫视了一眼,没有发现他要寻觅的目标。他要了一杯参须麦冬,很悠闲、很有品味地咬着塑料管子,往口里丝丝地吸入橙色的甜汁,目光则始终注意着入口处。
入场的人渐渐增多,有成双成对的,有三五结伴的,也有独自一人的,就像春天游上水的鱼儿不断线的涌来。柳建德的目光对每个人都要检索一遍,场子里的座位占去了大半,他还没发现自己希望出现的目标。莫非她今夜不来了。柳建德问自己,心里有一种慌慌的、惶惶的、痒痒的感觉。
突然,他两眼为之一亮,一位青春亮丽,美妙绝伦的女郎款步走进了夜总会。这正是昨天与他尽情起舞的那位柔情女子。今夜在这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比昨晚更加美丽漂亮。一时间,他的心跳加剧。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光看错人了。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人世间那会有如此美丽的佳人。他曾置身三亚市那个皇冠帽礼堂现场观看环球选美大赛,夺冠美女无法与眼前的这个绝代佳人媲美。他心里暗暗惊叹:美!实在是太美!这岂是凡人,明明是天仙嘛!不!天仙也没有如此美丽。
就在这时,那位女子也看到了他,于是满面春风,两眼含笑地朝他这边走了过来。柳建德掩饰住内心的兴奋,依然稳稳地坐在那里,嘴里咬着吸管,吱吱地吸着参须麦冬。当美丽女郎走近他面前时,他好像突然才看见似的,连忙欠身招呼道:
“你果真来了!请坐!请坐!”
美丽女郎莞尔一笑,优雅地落座,用俏皮地口吻说:
“你也说话算数嘛!”
柳建德说:“那当然!如今是诚信社会。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言而无信。”
美丽女郎说:“你还真有点男子汉味!”
柳建德问:“男子汉味究竟是什么味?你能给我说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