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惠民的眼睛也湿润了。柳润美冲他说:“接着往下念!”
沈惠民念道:“随信寄上我最近拍的照片一张。伯伯妈妈看到我的照片,就等于看到我了。”
柳润美说:“快把儿子的照片给我看看。”
沈惠民递给她儿子的照片,指着照片上的背景说:“他身后就是丰阳市公安消防支队办公大楼。这个支队是一个有着光荣传统的英雄集体。儿子在这个群体里一定能很快的得到锻炼成长。”
柳润美捧着儿子的照片,仔细端详,吻了又吻。她深情地说:“我的儿子长得好帅呀!”
沈惠民说:“这还不是我的功劳!”
柳润美说:“你真不知耻?儿子哪一点像你嘛?”
沈惠民说:“都像!全都像呀!”
柳润美说:“别人都说儿子像我。你晓得啵?像妈的男儿有出息、有福气。”
沈惠民说:“别人都说儿子像我!”
柳润美说:“你是个木脑壳。儿子要是像你,一辈子都没得幸福日子过。”
沈惠民说:“谁说我的日子过得不幸福?我有喜爱满意的工作,我有漂亮温柔的老婆,我有英俊聪明、孝顺懂事的儿子,我有一帮相互信赖的朋友,仙的日子也没有我过得幸福咧!”
柳润美说:“你心里哪有老婆?你心里哪有儿子?告诉你!我和儿子都不跟你过了,你跟心爱的工作去过吧!”
沈惠民一把搂住妻子说:“你别说气话好不好!我有重要的事情求你帮忙。”
柳润美欲从他怀里挣脱,却无法挣脱。她说:“我一个捡破烂的女子,哪里有本事帮你这个侦查英雄的忙呀?”
沈惠民说:“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讲挖苦话了。不许你这样说!”
柳润美说:“要说!我就是要说!”
沈惠民说:“不许你说!”他用自己的嘴紧紧堵住了妻子的嘴。
柳润美越反抗,她的嘴被堵得越紧。她没有了丝毫力气,浑身软绵绵的,顿时变得像一只温顺的小绵羊,任凭丈夫摆布。
沈惠民的双唇紧紧咬住妻子的舌头,不让她再说出半个字,随之,他的舌头深深地探入妻子的嘴里,把妻子下面欲说的话全部堵了回去。他感觉到妻子在自己怀里不再反抗,便一把将妻子托起,抛到床上,他随之扑了上去。
北去的湘江刹那间凝固了,似乎在期待那排山倒海,轰轰烈烈的时刻。雄峻挺拔的岳麓山,体内的火焰燃烧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炽烈,一旦喷发,将会染红整个天际。
柳润美双目紧闭,嘴里却说:“大白天的,屋门关紧了没有?”
沈惠民一边忙碌,一边回答:“俺有结婚证,受法律保护。”
湘江传来一阵渔夫的号子:
抓住纲,嗨哟嗨!
撒大网,哟嗨哟!
江水深,嗨哟!嗨哟!嗨哟哟!
鱼儿壮,嗨哟!嗨哟!嗨哟哟!
长篙一竿拨激流哟!
举世无双湘江郎嗨哟嗨!
两只鱼鹰“呀呀”地鸣叫着,从窗外掠过。渔夫的号子渐渐远去。
柳润美说:“才几天呀?就饿得这样。”
沈惠民说:“我又没有多吃多占。”
那一张能升能降的双人木板床连连喘息。橘子洲经受起了一次猛烈的震撼。
柳润美用毛巾替沈惠民擦汗,边擦边问:“你昨天看清了儿子的脸没有?”
沈惠民回答:“看清了。”
柳润美问:“瘦了?还是胖了?”
沈惠民回答:“不胖不瘦,就是黑了蛮多。”
柳润美说:“男子汉的皮肤黑一点好,显得结实。女儿家就要皮肤白,一白遮百丑。男子汉皮肤太白,会被人称为小白脸。”
沈惠民一看妻子的情绪比先前好多了,便抓住机遇说:“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请你帮忙。”
柳润美一边穿好衣服,一边问:“你真的有事要我帮忙?”
沈惠民说:“真的!我回来就是请你帮忙的。”
柳润美伸出手指,朝他额头上狠狠地点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你回来的目的还是求我帮忙的哟!那你为什么不早说,要到了这个时候才说呢?”
沈惠民说:“你先前根本不让我开口说话嘛!”接着,他一本正经地说:“一个干了几十年革命工作的退休高干,吃了一个年轻女子给他的两瓣橘子就昏迷过去了,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年轻女子乘机给她的同伙发信号,她的同伙来到这位退休高干家里,翻箱倒柜,将金银首饰、珠宝玉石、现金股票、有价证劵、手机相机,等等,凡是值钱的东西洗劫一空。”
柳润美听了非常气愤地说:“太可恶了。要把这帮家伙狠狠地法办?”
沈惠民说:“更为可恶的是,这伙不法歹徒还在退休高干的食品饮料里面掺进了毒品海洛因,使他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染上了毒瘾,成了贩毒团伙的摇钱树。”
柳润美简直不敢相信。她说:“这世界上竟有如此坏心坏肝的人!真的可怕!她们的毒品是从哪里来的?”
沈惠民继续介绍道:“她们与国际贩毒团伙勾结一起,采取体内携带、画轴和金属打火机包装盒中夹藏、纽扣中包裹等手段,形成了一条贩运毒品的链条。毒枭发了横财,而染上毒瘾者则无法自拔,使一个个原本幸福的家庭,倾家荡产,甚至家破人亡。”
柳润美说:“你是刑警大队长,你要赶快把贩毒团伙一网打尽!”
沈惠民说:“你知道这是谁干的吗?”
柳润美问:“谁?”
沈惠民说:“据我们初步侦查得知,是茹水清和余非英、邬娜瑰为首干的。”
柳润美摇头,表示不相信:“肯定是你们搞错人了。”
沈惠民拿出照片给她看。
柳润美说:“茹水清是那样的坏人,她怎么会舍身救我呢?她未必吃错了药?!”
沈惠民说:“人是复杂的。每个人都有多重性。譬如说有的贪官贪得无厌,却坚决反贪,当他自身的问题没有暴露时,他把一个个贪官送进监狱。有的贪官贪污受贿上千万元,甚至上亿元,却一个子儿也舍不得花销,而是全部用于公益事业和扶贫。”
柳润美还是不肯相信。她说:“她一个年轻女子,哪有官场的人那么复杂。我担心你们搞错人了。”
沈惠民说:“茹水清可不是一般的女子,本事大得很。”他描述了茹水清在1路公共汽车上策应余非英逃跑的情景。他强调:“目前,茹水清既不交待犯罪事实,也不提供余非英的去向。她口口声声说余非英对她太好了,她不能当叛徒。她如果继续拒不交待问题,会承担更大的法律责任。茹水清救过你,你有责任救救她。”
柳润美问:“我一个捡破烂的,有什么本领能救她?”
沈惠民说:“你去对她晓之以理,鼓励她走坦白从宽的道路,从现在起,不再与公安机关对抗,把她该说的都说出来。”
柳润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道:“你刚才说我给你发了求救的短信息?你那话是什么意思?”
沈惠民说:“你要我上山解救你,我没有及时去。我对不起你。”
柳润美说:“我什么时候给你发了求救的短信息?”
沈惠民惊讶地问:“你没有发求救的短信息?”
柳润美说:“你是不是把别的什么人发给你的求救短信息,扯到我头上来了。”
沈惠民打开手机,调出那一条短信息,递到柳润美面前,说:“你看看,我还存储在手机里头。”
柳润美接过手机,认真细看,边看边念道:“速来岳麓山上救我。柳润美。”她看完,将手机还给沈惠民,连声说:“我没有给你发过这样的短信息。就是遇到天大的危险,我也会自己处理。我晓得你忙,不会发这样的短信息打扰你。”
沈惠民以为妻子又在说气话。他说:“我当时收到短信息,立刻回了电话,想了解具体情况,可你借用的手机关机了。我无法与你联系上,又脱不开身,只好派你弟弟柳成行带上他店子里的柳思维等几个人上岳麓山寻找你的下落。”
柳润美说:“这条短信息会是谁发的呢?那个手机号码很特殊,是个吉祥号码,尾数连着三个8。会是谁的手机呢?”
沈惠民问:“你在岳麓山上遇险的事还有哪些人知道?”
柳润美说:“除了茹水清,除了那三个歹徒,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人。”
沈惠民说:“会不会是茹水清以你的名义发短信息给我?”
柳润美说:“茹水清怎么会知道你的手机号码呢?”
沈惠民说:“这就越发怪了。”说着,他盯着门前滚滚流淌的湘江,脑子里闪过一串新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