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有些时候选择退,是为了更好地进
符品仁不等彭金山、茹水清的脚步声在楼梯口消失,赶紧关上办公室的门,用不满的口气对沈惠民说:“我提醒你千万不能感情用事呀!那是要犯法的啦!”
沈惠民说:“你我共事多年,你难道对我这点信任的基础都没有?”
符品仁说:“我只是担心。明摆着时间紧迫,如果二十四小时之内挖不出她的犯罪事实,就要无条件放她走。你现在却让她去休息,这不是白白浪费时间吗?这不是放纵犯罪吗?”
沈惠民说:“有些时候选择退,是为了更好地进。”
符品仁问:“对这种顽固而又狡猾的女人,你怎么以退为进呀?”
沈惠民说:“先掌握她的底细,再对她进行猛烈轰炸。她想抵赖也不成。”
符品仁说:“我们哪里有时间去调查她的祖宗三代?何况目前连她是何方人氏也一无所知。一点线索也没有。”
沈惠民说:“光是着急也没有用。线索是挖出来的嘛!”
这时,邝天野、韦珞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
沈惠民问:“你俩发现什么新的线索没有?”
邝天野、韦珞同时摇摇头,回答道:“没有。什么线索也没有。”
他俩的话没落音,彭金山也随后走进了办公室。
沈惠民说:“我想趁大家都在这里的机会,对下一步的工作重新安排一下。”说着,他对着符品仁用真诚的口吻问道:“在我免职的红头文件没有下来之前,我还是继续履行大队长的职责。你看怎么样?”
符品仁说:“你以为我要抢班夺权呀?!”
彭金山说:“符副大队长这话没错。我可以作证,他每时每刻都是服从沈大队长的领导的。沈大队长你就放手干吧!”
邝天野说:“沈大队长!我听您的安排。”
韦珞也连声赞同道:“我服从沈大队长的指挥。”
沈惠民说:“谢谢大家的信任,我也就不客气了。”
彭金山说:“你说吧!大家都等着你作出安排呢!”
沈惠民说:“小邝、小韦乔装改扮,深入岳麓山中,寻觅那三个色狼的踪迹。”他根据从柳润美口里听到的三个色狼的体貌特征,对邝天野、韦珞作了详细描述。末尾,他强调道:“如果能把这三个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拦路强奸的瘾君子抓到,对解开茹水清身上的疑团,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韦珞问:“我和小邝还是继续装扮成一对情侣是吧?”
沈惠民意味深长地说:“这就看你俩如何动脑筋,想办法。我只交待任务,至于如何完成任务,那就看你俩的本领啦!”
邝天野拉了韦珞一把,说:“别问了,我们走吧!”
韦珞问道:“你有办法是吧?那你干脆当着三个前辈的面说出来,到底行不行,也好给我们拿定主意嘛!”
邝天野笑而不答,显得胸有成竹。他拉着韦珞往外走,边走边说:“我们要独立工作,不能总是给前辈们添麻烦。”
说着,两个年轻人走出了刑警大队办公室。
彭金山对沈惠民问道:“你得给我安排工作呀?”
沈惠民说:“你别急嘛!你说不见事实不低头。这是不是所有犯罪嫌疑人的共同心理?!”
彭金山说:“当然是呀!你别卖关子了,快安排我的工作吧!”
沈惠民说:“我和你下一步的工作就是围绕茹水清租住的房屋分头展开侦查,摸清她的底细。”
此时,符品仁起身往外走。一则他觉得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二则他觉得他才是刑侦大队真正意义上的一把手,不能让沈惠民给他安排工作。他一句话也不说,走出了办公室。
彭金山故意追上去问道:“符副大队长你别走呀!沈大队长还没给你安排工作咧!”
符品仁回过头道:“我是武局长直接指挥的人,他早就把我的工作安排好了。我率领杜瓦尔蹲守在老渡口国际大酒店监控邬娜瑰。跨国贩毒案一天不破,监控一天不撤。”
彭金山朝符品仁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
沈惠民对彭金山招呼:“小彭!我们抓紧行动吧!”
他俩同时下楼,从车库驾车,迅速驶向岳麓山东南侧。在距离茹水清租住屋约200米的地方,看准一处较隐蔽的地方泊好车,然后他俩下车,约定围绕茹水清租住的房屋,分头展开侦查。
彭金山一身便装,来到出租屋右侧的邻居门前,出师就吃了闭门羹。他敲门,呼唤,里面均无反应。不像有人,也不像没有人。如果有人,就应该有回音;如果没有人,就不应该有臭豆腐的味道飘出。他绕到房屋后面,后门同样紧闭,有两页后窗敞开着,窗帘微微掀动。彭金山抬起手,很有节奏地敲击后门。里面仍然没有回应。他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心想:开门不开门,这是主人的权利,你毫无办法。群众对民警的这种冷淡,他早已见怪不怪,并且习惯了,适应了。他只好舍弃出租屋右边的这一家邻居,走向左边的那一家邻居,希望受到的待遇比这一家好一点。
此时的沈惠民装扮得比实际年龄年轻了许多,看上去完全是一个英俊小伙。他首先来到出租屋,看看这屋里的房客被带走之后是否来了别的什么人。距出租屋几米的地方他就看出,他先前离开这里时关好的门窗依旧,一切迹象表明不像有人来过。他走上台阶,抬手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反应。他透过窗户玻璃朝里面观望,也没有发现丝毫异样的情形。
他向往来的人打听出租屋主人的情况,他的话还没说完,听的人不是摇头,就是摆手,都是一言不发,却都怪怪地朝出租屋门口瞥上一眼,立即收回目光,生怕被人拖住不放似的快步离去。
沈惠民从这些人的表情看得出,他们带走茹水清时尽管做到了不显山不露水,但人们还是察觉到了,一传十,十传百,茹水清被警察带走的消息早已穿透了小巷和楼宇。
这时,沈惠民眼前浮现出人们两种决然不同的表情。一种是他先前带走茹水清时,男女老少与茹水清见面打招呼的热情面孔和言语,一种是刚才对他们问话的不屑回答和异眼。他从这一正一反的两种表情中悟出:茹水清租住的出租屋里大有文章。人们不是不知情,而是知情不愿说。一个道德沦丧,是非不分,正不压邪的社会,即使有正义感的人,为了明哲保身,免受惹火烧身之苦,也会装聋作哑。沈惠民暗暗感叹,这个社会的当务之急是要重塑信仰,重铸灵魂,否则已有的繁荣也会一夜之间崩溃。他觉得自己肩上的责任更重。
沈惠民离开出租屋,取下脸上的化装物,还原了他的真实面孔,然后直接走进了管辖这一片区域的枫叶派出所。很凑巧,他进门时与正要下管区的户籍民警刘约斯迎面相遇。沈惠民与他是老熟人,平时办案,经常向他了解辖区内的人口信息。
刘约斯紧握住沈惠民的手,笑着说:“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看来我要下管区是肯定不成了。”
沈惠民笑答:“我这人就是这样,走到哪里就给哪里添麻烦。”
刘约斯笑道:“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沈惠民说:“看来你还是很欢迎我的到来啰!”
刘约斯说:“那当然。赫赫有名的百变探,走到哪里,哪里都会欢迎,何况你我是好兄弟咧!”
两人互相擂了一拳,都发出哈哈大笑。
沈惠民说:“言归正传。今天找你,的确是要请你提供一个很重要的人口信息。”
刘约斯顿时变得一脸严肃,道:“只要是辖区内的人员,我基本上都清楚。”
沈惠民说明了来意。末尾强调:“我本不想来打扰你,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只好向你求援。”
刘约斯不明白地问:“为什么?”
沈惠民实情实说:“我向出租屋周围的人了解出租屋主人的情况,都推说不知道。除了避之不及,那架势还生怕与我多说一句话。我看得出,他们好像有什么担心似的。”
刘约斯说:“也难怪当地的老百姓不给你说真话。”
沈惠民问:“你知道其中的原因?”
刘约斯说:“这里原来全部是菜地。随着城市的扩张,一块块菜地相继被征用,建起了一栋栋高楼大厦。菜农们失去了土地,日子与有土地时比起来过得艰难多了,但有个最大的受益者,手头聚敛了大量的财富。他就是那栋出租屋的主人。”
沈惠民问:“这人如此厉害?他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