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宫的大宫女青玉立在殿门外,双目红肿,见她出来,顷刻间跪了下去:“公主,贵妃娘娘……仙逝。”
她的声音很大,长乐却觉得飘飘然未听清,所以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她……”
“不可能!”长乐一把推开她,拔腿往华阳宫的方向跑过去。
一夜大雨,地上泥泞湿滑,跌跌撞撞的跑到门口,看到以往繁花似锦的明光殿,此刻却点着白烛,挂着素灯笼。
长乐扶着门的身子一下就滑了下来,手捂着心口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青玉追了过来,想扶起她,被长乐一把推开,她满目含恨地问:“长珩呢?”
“太子……太子估计还在勤政殿。”
长乐泪珠颗颗滚落,看着青灰色的天冷笑一声,挽起沾泥带水的钗裙,又一路颠颠撞撞走回了勤政西殿。
长珩那年十一岁,眉眼稚嫩,纯真无邪的两颗黑眼珠盯着她。
长乐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若无母妃,何来你?即便你日后登基为帝又如何,天下人皆知你是弑母的暴徒。”
“父皇说,无情无义可为君。”长珩低头盯着自己掌心的纹路,一颗温热的清泪滴在了他的生命线上,“可是阿姐,我选的是生,你信我。”
长乐凝眉,长珩扑到她的怀中,揪着她的衣带哭了起来:“长姐,我不想做太子,母妃非要我做。长姐,不是我害死母妃的……长姐,我怕……”
十五岁的长乐虽不懂朝堂后宫的汹涌,但她却一直记得一个人的名字,中书丞相沈知楠。
是他言之凿凿,用一本奏折,取了母妃性命。
母后去后不过三月,西北边境大乱,沈知楠又提出和亲之策,结两国之好,以安边境之民。
父皇膝下公主不多,除了她这个长公主,其余的尚在襁褓之中。
一棋一步,如去笋衣一般剥除了长珩身边所有人,留他一个人孤零零在京中,孤掌难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