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轻轻地揽进怀里,季斯祁的脸洋溢着浓浓的深情。彷佛呵护什麽珍爱的宝贝,他的轻声细语,不禁让雨曈的心波动地泛起了阵阵涟漪。
他——是什麽意思?为什麽用这样的眼看着她?
深情的眼眸,温暖的胸膛,两人漫步在这诗情画意的夜里,难道……难道他有什麽特别的意思?难道他在告诉她,他喜欢她?
他真的……真的喜欢她吗?
如王子和公主般美丽的童话,接受众人的祝福,互许终生,踏上撒满玫瑰花瓣的红地毯,然後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放纵自己无边无际的想像。躲在他的臂弯,享受他的呵护,彷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们彼此,此时此刻的她感觉自己好幸福……好幸福……
两人手牵着手漫步沙滩,俨然就像一对陷入爱河里的小情侣。甜蜜之余,雨曈终於发现他手里的不明物体。「斯祁,那是什麽?」
「是蛋糕吗?斯祁,今天是你的生日?」雨曈疑惑地偏头望着他。
并未给予回应,眼光幽幽然飘向远方,季斯祁不发一语地再度陷入了沈默。
面对他古怪的反应,雨曈不解地频频开口呼唤他。「斯祁?斯祁?」
然,对雨曈的呼唤恍若未闻,眼涣散的他透露出了一股不寻常的诡异。
停下脚步,季斯祁喃喃自语地打开圆型的盒盖。「你看,这是你最爱的草莓奶油蛋糕,我特地为你选的,喜欢吗?」
草莓奶油蛋糕?错愕地愣了几秒,恍惚地失去片刻意识,雨曈茫然地皱了皱眉头。她……她最爱的草莓奶油蛋糕?
斯祁是不是记错了?今天不是她的生日啊!而且……而且她最爱的也不是草莓奶油蛋糕,怎麽今天不是斯祁的生日吗?
为什麽今天的他特别古怪?为什麽他一点都不像她所认识的季斯祁?
雨曈心急地推了推他。「斯祁?你有没有听见我在说话?斯祁?」
迳自点上蜡烛,他眼空洞地望着雨曈。「今天是你的生日,也是我们的定情纪念日,再一次带你来这个海边庆祝,开不开心?」
「来,我敬你。」开了罐酒,他举杯。「我祝你生日快乐。」
「斯祁,你……」
再度饮下一杯烈酒,他重复着。「生日快乐……生日快乐……」
「听见了吗?我祝你,生日快乐……」在他嘴角,隐约浮现了抹苦涩的笑容。
一杯接着一杯烈酒下肚,彷佛有什麽不为人知的伤痛折磨他,非得藉由酒精将自己灌醉,他毫无节制的猛劲不禁让雨曈看傻了眼。
他怎麽了?斯祁他究竟是怎麽了?
为什麽他彷佛看不见她?为什麽他要对她说一堆她听不懂的话?为什麽他要这样灌自己酒?难道他不要命了是吗?「斯祁,别喝了,你会醉的!」
「生日快乐!我祝你……生日快乐……」
「斯祁……」
「还记得我们定情的那一天吗?」
将她的小手轻轻一拉,他将雨曈给揽进怀里。「那一天,在这个沙滩,在同样的这个位置,我就是像这样抱着你,一直抱着你……」
什麽定情的那一天?什麽她的生日?他知道自己在说些什麽吗?
雨曈挣扎。「斯祁,你醉了。」
「嘘,别动,我没醉。」他将雨曈拥得更紧。「让我好好地抱着你,让我好好地感觉你……让我好好地怀念你……」
「斯祁?」
「你知不知道那天的你,好美,真的好美!就像一个无瑕的天使,美得让我别不开眼,美得让我心醉,美得让我疯狂,美得让我无法自拔……」
「我无时无刻不想你,每分每秒都想把你牢牢拥在怀里,感受你,亲吻你。还记得吗?那天,我就是这样抱着你,闻你的发香,让你听我的心跳。」将雨曈按向他的胸口。「听我跳动的心,一遍一遍的在说爱你……」
「爱你,爱你,我爱你……」轻轻捧着雨曈的脸,他深情地吻着她。「听见我在说爱你了吗?听见了吗?你听见了吗?」
「呃?」爱她?
被他的深情迷惑,她迷乱地抬起小脸。他……爱她?
「你说过要和我在一起一辈子,你说过会永远永远爱我……」将雨曈再度按进怀里。「这些都是你说过的,你还记得吗?」
她要和他在一起一辈子……她会永远永远爱他……
耳边的呢喃,彷佛催眠的咒语,她的疑惑就快要被他的爱语淹没。
陷入极度错乱的雨曈,感觉自己彷佛掉入了梦里。
「以天地为证,以大海为媒,这是你亲口对我说过的誓言,但为什麽你却选择离开我?为什麽你要离开我,芷璇?」
有如警钟般轰然作响。
最後的话语深刻烙印在她脑海,雨曈倏地刷白了小脸。芷璇?
所有的美好化为乌有,所有的旖旎瞬成幻影。彷佛一盆冷水无情地自她头顶狠狠浇下,猛然惊醒的雨曈顿时感到前所未有的难堪。
僵硬地绷着身体,豆大的泪珠就这麽无声无息地自她眼角滴落——
原来……原来她被当成了替代品?
没有约会,不是情人,更不是朋友,原来从头到尾她竟傻楞楞地被当成了那个叫做「芷璇」的替代品?
呵,她是替代品?她竟然……竟然只是一个替代品?
多可笑,多悲哀啊!她懂了,她终於懂了,她彻彻底底的懂了。
「芷璇,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他的眼是假的,他的拥抱是假的,他对她的好是假的,他说爱她更是假的,原来……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是假的!
他怎麽可以?他怎麽可以对她这麽残忍?他怎麽可以这样伤害她?他怎麽可以若无其事拥抱她,亲吻她,但口口声声喊的却是别人的名字?
用尽所有的力气推开他,雨曈朝他大吼。「我不是芷璇!我不是!」
季斯祁的双眼依旧空洞。「芷璇,你哭了?」
哭了?是啊,她哭自己傻!哭自己笨!哭自己为什麽这麽没用的爱上他,为什麽要爱上他这个残忍的大坏蛋!
「芷璇,你为什麽哭?」
不要再叫她芷璇!「我说了,我不是芷璇!我不是!」
他疑惑地皱了皱眉。「你不是?」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雨曈失控地大吼。
眯起眼,似乎欲将她看个仔细。「你……你是雨曈?」
「……」
「是啊,你不是芷璇。」失望地仰头饮下一杯烈酒。「芷璇已经离开我了,她不会出现在这里……不会出现在这里……」
一杯接着一杯,继续用酒精麻醉自己,彷佛如此可减除他的痛苦一般。
怔怔然站在原地,她抹去不断涌出的泪水。见他为了别人而痛苦,见他为了别人而悲伤,雨曈的心痛地有如万根针在刺一般。
她不懂,为什麽他要这样折磨自己?为什麽他要这样折磨她?
他可知道每喊一次芷璇,她的心就痛上一次?他可知道见他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她的心有多痛?她有多难受?
「芷璇……芷璇……」
眼看着季斯祁索性将整罐酒往嘴里灌,雨曈再无法忍受地上前制止他。「别喝了!别喝了!别再喝了!」
「我要喝,我还要再喝。」
雨曈大吼。「再喝下去你会醉的,你知不知道?」
「别管我,让我醉……让我醉……」
「让你醉?」雨曈一把抢过他的酒瓶。「醉了又如何?醉了就可以解除痛苦?醉了就可以改变过去?醉了就可以让你的芷璇出现?还是,醉了就可以暂时把我当做她?当做是你的芷璇?当做是她的替代品?」
轰隆——
一记闷雷打下,震天巨响地在这空旷的海边显得格外骇人!
空气彷佛瞬间冻结,两人的对话倏地嘎然终止。雨曈一针见血的话语,震撼地在两人之间回荡……再回荡……
定格般地对望,沈默的氛氲诡谲地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肃杀。
呼呼的风声,伴随明明灭灭的闪电,近在咫尺的两人,依稀彷佛听见了彼此失去节奏的呼吸和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轰隆——轰隆——接踵而来的响雷,更是如狮吼般狂啸地震动了乌云密布的天际。雨,就这麽滴滴答答地落下。
冰凉的雨水打在两人身上,狂嚣的风声愈加猛烈地在耳边呼呼作响。定格般的两人停在原地,无所谓地任由雨水一点一滴濡湿着他们的衣物。
就这麽伫立雨中,怔怔然地直视对方。直到两人都已淋得湿透,刺骨的寒意渗进他的大脑,季斯祁这才好似清醒了几分。
恍惚地忆起今日种种,季斯祁这才发现自己究竟干了什麽好事。
他做了什麽?他该死的对雨曈做了什麽?
见她凄楚的小脸强忍着悲伤,莫名的心疼如浪潮般地袭向他的胸口。拨开雨曈散落额前的长发,季斯祁愧疚地开口。「雨曈,你生气了?」
她沈默地别开眼。
「雨曈?」
「我生气又如何?我有资格生气吗?」
他自责不已。「雨曈,我……」
「什麽都不用说了!」他想对她说抱歉吗?
在他如此残忍地对待她之後,再来对她说抱歉?他知不知道他的抱歉对她叶雨曈来说,更残忍?她不需要他的抱歉,不需要!
「雨曈,你……」
「晚了,下雨了,你还打算继续在这喝酒?」
眯着眼见浑身湿透的雨曈被大雨淹没,胸口的心疼更是持续加剧。纵然头痛欲裂,尚有几分理智的他终於开口。「不了,我送你回家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