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通话记录尚未删除,除此之外,再之前的通话记录被尽数删除。她叹了一口气,在感慨他心思缜密之后,毫不犹豫地拨通了姑父的电话。
陈庆南还沉浸在浑浑噩噩的梦乡中,听到电话那头不熟悉的女声时,意识稍稍清醒。
他捂着昨天被打疼了的腮帮子,口齿不清地笑道:“怎么是你?我儿子呢,当起缩头乌龟了?”
不出所料的冷嘲热讽。
宋怡然的双手此时紧张地握着手机,她向来不敢与长辈呛声,可一想到昨天无助可怜暴戾的他,宋怡然最后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回应:
“我还叫您一声姑父,您以后别,别再来烦我们了,我们才没工作多久,没钱。而且你也没尽过做父亲的责任,别再死乞白赖地问沐阳要钱了,给您钱也是浪费。我跟他之间的感情问题,也是,我们自己的事。”
停顿了三秒,宋怡然继续说道:“警察不管伦理道德,只管刑事犯罪,你要说,就去说好了,他们先抓你这个小偷。你爱怎样就怎样,反正,我喜欢他,我要跟他在一起。”
电话那头的陈庆南听着侄女簌簌颤抖的声音,脑海中闪过26岁的某一个深夜。
他觉得她傻很有意思。姓宋的女人果然都很傻,一根筋,这种基因还在延续。
他问:“你喜欢他什么?”
“没什么,就喜欢他这个人。”
她将所有的心里话说完,迅速挂了电话,胸口还在不停地“咚咚”乱跳。
而梅花巷的一个小洋房里,乳白色的晨曦挥散了房内的潮湿味,被挂了电话的陈庆南想到儿子昨天不顾一切的行为以及方才侄女磕磕绊绊的话语,这两人竟让他联想到了宋敏一开始奋不顾身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的那副样子,虽然只是一开始的时候。
他又想到昨日盛怒的陈沐阳,那个模样竟有他年轻时候的几丝风采。怪的恻隐之心让他自嘲地大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捂着肚子嗷嗷痛嚎,眼里噙满了污浊的泪花。
“还真是亲儿子,一报还一报。宋家真倒霉。”
***
通电话时候的余悸仿佛还不停地捶打着胸口,删了今天的通话记录后,宋怡然轻手轻脚地回房,将手机放回原位。
躺回被窝里,她伸手轻柔地在他眉心摩挲了好几下,疲惫的陈沐阳终于悠悠转醒。
银白的曙光慢慢映出朱红色的霞光,窗帘上的花纹被朝阳打在他们的被子上。
“醒得好早。”陈沐阳躲避着她直勾勾的眼,埋到她胸前紧紧搂住她的腰肢。
“昨天弄疼我了,你道歉。”
“对不起。”他注意到她脖子与胸乳附近的青紫印记,怜爱地用手轻轻摩挲。
几秒钟的沉默之后,宋怡然忽的说道:“以后,你不准再骗我,哼,你个坏人。”
“好。”
陈沐阳像犯了错的小孩,这个时候只能依着她,可他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内心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充实胸口,他的指尖滑过她柔软的肌肤时,怪的暖流瞬间从指尖传遍全身。
那是一种让人迷茫却深陷的幸福,是他心甘情愿踏入这温热的沼泽。他回想起昨晚的告白,心里浮起某种坚定的信念。
抬头遥望斑驳云影的时候,陈沐阳对上她目光炯炯的视线,他揉了揉她的头发,笑了笑。
宋怡然从他的眼里好似看穿了他的内心想法:好啦,我不会再骗你了,骗你就是小狗。
“这才对。”</br>